薛家煜
“六艺萌芽学先书计,双溪荟萃理悟渊源。”这是清末举人吴寿福《小种字林柱铭偶存》中的《常丰蒙学堂》楹联。此书手稿,仍抗战中为日寇所掠我嘉禾藏书之一。2002年春,当我第一次翻开这部“槜李郭刻”版古籍,细阅此联,并“壬寅(光绪二十八年)改书院为学堂”的附记时,心头一热。东栅口学校兴办的肇始,不仅有明确的年代,更有教学的宗旨和追求。
“学先书计”“理悟渊源”,而今,重阅这副晚清学堂楹联,收集、整理东栅小学110余年教书育人的点点滴滴,折射出水乡小镇兴学重教的风雨历程。
晚清,在“废科举、兴学堂”时,清政府推行庙产兴学政策,利用各地的僧道庙舍兴办新式学校。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清政府颁布《钦定学堂章程》。嘉兴的东栅口史无前例地办起了学堂,它称名“常丰蒙学堂”。
“六艺萌芽”,古代蒙童的基本科目为六艺,指礼、乐、射、御、书、数等六种。
从此,一代代的东栅人,从常丰蒙学堂到东栅小学,将“六艺”“理悟”的“第一步”足迹烙在了小镇的学堂里。辛勤的老师、生动的课堂、无言的粉笔,绘就了东栅人一幅幅“学先书计”“双溪荟萃”的读书长镜图卷。
东栅,旧称“东栅口”,地处嘉兴城东,古代为护卫郡城设栅,成为城防哨口而名。
双溪,东栅街区的市河。
宋代张尧同《嘉禾百咏》中有《双溪》诗:“柔橹声相应,名齐汉魏收。可怜一溪水,分作两塘流。”
明代的沈尧中等有《双溪夕照》,内有“溪分燕尾流,中洲吐龙舌”“凤凰洲在水中央,堤柳参差岸芷香”的诗句,咏赞双溪。
双溪分流口古称:凤凰洲、会龙山。
明崇祯《嘉兴县志》“山川”篇有记:“双溪在县东六里,以其近汉塘魏塘故名。”它在镇东的凤凰洲——会龙山分流成汉塘(平湖塘)与魏塘(嘉善塘)。双溪,滋润了东栅源远悠长的历史,延伸了东栅丰富多彩的文脉。
元朝至元《嘉禾志》记:“常丰桥在县东九里。”明代,东栅一带为郡城常丰坊。坊内有张家弄、起龙巷等11条弄巷。以“常丰”命名的蒙学堂,是东栅最早兴办的学堂。
2001年,常丰桥重建,桥名题“长丰桥”,是书者笔误还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但旧时县城四栅中,唯“东栅”这个地名保留至今。东栅小学这个校名,已延用了100多年。
辛亥革命后,东栅小学的校址在小镇北侧的吉祥庵,就是后来东栅大街上的张家弄北口,吴泾路(旧称“平嘉公路”)边,原东栅建新村的吉祥庵自然村内。校名为嘉兴县第一区区立东栅小学。这个校园是不是1902年“庙产兴学”时常丰蒙学堂的所在地,已无从查考。
《嘉兴市教育志》记:光绪三十一年(1905),奉学部“广设小学堂”文,东栅设东栅初等小学堂。
这“初等小学堂”,前身即常丰蒙学堂?难究根底。然而,2001年,《嘉兴市教育志》出版时,尚未发现《小种字林柱铭偶存》。此书的《常丰蒙学堂》楹联,与同记的《南堰蒙学堂》《碧漪蒙学堂》《女子师范学堂》楹联,均未见《嘉兴市教育志》。故东栅一地,常丰蒙学堂、东栅初等小学堂,应该是一座学堂的演变。
民国元年(1912),中华民国教育部《小学校令》:学堂改称学校。民国八年时,东栅区有:第一国民学校兼高小,设在东栅市(镇),即东栅小学;第二国民学校,设在串头浜
(在郭家桥村)。
国民小学在吉祥庵实施学校课堂教学之时,设在老街小桥头卢宅(即后为新中国嘉兴县人民法院所在地)的褚洛宸私塾,照旧开馆一段时间。镇上也有人将子女送到褚氏门下,开蒙、习字、读经。褚先生由其女帮衬,支撑学馆。孔夫子画像下,父女俩授书、读书、讲书的守旧蒙学声,成了东栅最后私塾的余音。
东栅小学,朗朗书声,主宰了东栅的基础教育。它随时代变迁,校名变更频繁。1949年后为嘉兴县塘汇区东栅镇完全小学、东栅中心小学、东栅人民公社“五七”学校、东栅公社中心学校、东栅乡中心学校等。今名为嘉兴市东栅小学。
2000年7月,我受《嘉兴日报》“秀州人物”专栏约稿,在撰写《笔墨传情——文化老人钱鼎澄》稿,拜访钱老时,先生告诉我:“我小辰光是在吉祥庵里读书的。”
钱鼎澄(1905—2001),东栅人,秀州中学终身教师,工诗词,精书法,入编《二十世纪中国人物大典》。钱先生是我所见到过的最早期的东栅小学老校友。按钱先生八岁上小学的年龄推算,即使排除常丰蒙学堂旧址吉祥庵,至少在1913年时就已经是东栅小学的校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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