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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冬气象

2022年01月12日 10阅读 来源:嘉兴日报

李建明

江南的冬季,没有北方那种冰天雪地、肃杀萧条的景象。

晴朗的早上,旭日初升,房前屋后、田头地角、阴山背后,地面铺了厚厚的白绒绒的霜。菜叶、树叶、小草叶子上,都挂了那晶莹的霜,就连停在户外的汽车前后挡风玻璃上,也是霜结成的薄冰。远处乡村田野里,两三尺高的空中,悬浮了一层白雾般的霭气,轻悠悠地飘动流涌,恍若仙境。

乡村公路两旁的水杉行道树高大挺拔,枯落的针叶厚厚堆积在树根部,还有一些依旧顽强地扯着枝条,在寒风里飘摇。路旁的荷塘,枯荷的茎叶,已经完败,大部分茎秆已折了。水面上还有一层密密的浮萍,也褪了青翠,变得灰黄。只有塘里淤泥里粉嫩的藕,在等待农人挖掘。

秋收过后,水稻田被重新开沟,挖成一陇一陇,挖起来的青泥薄薄覆盖在灰白的稻茬上,农人在陇上种了疏密有致的油菜秧。大麦苗小麦苗的青绿色,绿油油的,它们在冬日暖阳里拼命让自己强壮起来,以抵御隆冬寒潮的侵袭。

通往城市的道路两旁,绿化带里是四季常绿的香樟树,间种了银杏,还有观赏类的桃李、蜡梅。枝叶茂密的广玉兰树上,挂着开裂的果实,有些掉落在树下墨绿的麦冬草上。小叶黄杨的顶部,还有许多鲜嫩的绿叶,在寒风里绽开,和金边黄杨的金边相映成趣。红花檵木过了花期,但紫色的叶依旧繁茂。草坪虽有些枯黄,但还是充盈着绿意。人行道口的绿化隔离带上,早已换了耐寒的花草,鲜艳醒目,色彩斑斓。而怕寒的铁树,被黑色的蛇皮袋包裹得严严实实,在太湖石旁显得很是突兀。

“晴过冬至落过年”,今年的冬至前后,天气晴好,从农谚上来说,可能从年底到春节后都是雨水天气了。

突然怀念起很久以前那种雨雪天的辰光。刚分田到户的时候,秋收稻谷后,自己留足了口粮,剩余的卖给国家,然后铆足了劲,在自家田里种满春花作物。偶遇下雨天或雨夹雪的寒冷冬日,便是“小雨莽唧唧,烧酒老母鸡”的生活模式。杀一只已经很少下蛋的老母鸡,灶头上,铁镬子滚水下鸡,煮十二分钟,闷五分钟,捞起冷却,剁开来,鸡骨头里还有血丝,吃起来非常嫩。剩余的鸡,就烧鸡汤了,汤里加上青菜、白菜、茨菇、芋艿、土豆、冬瓜等,半锅子乱炖,也是鲜美得很。

那时候,父亲常去沽两斤黄酒,倒在搪瓷杯里,打一个鸡蛋下去,放点白砂糖,然后端到煤饼炉上加热。加热时,用筷子不断搅拌,将鸡蛋汁融入酒里。这样加工了的黄酒,口感非常好。如我这初中时的少年,也可以喝下半斤,以致后来也经常陪父亲喝一杯。

再扯回来吧。天气逐渐寒冷起来,元旦前,甚至到了零下六七摄氏度,并且来了一场雨夹雪。

那晚,加班到九点。出来时候,朔风劲吹,雪花雪珠和着雨点,打在脸上,冰冷得疼。回家路上,雪花在车灯的光柱里如千万只飞蛾,一路尾随,翻飞狂舞,“噼噼啪啪”的雪珠在挡风玻璃上炸响。

回到家里,赶紧暖菜取酒,饮酒驱寒。想起唐代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配了酒和菜的照片,发个朋友圈,附庸一下风雅。又想到苏轼的诗:“呼儿具樽酒,对妇同一酌。误认屋瓦鸣,更愿闻雪脚。”便让老婆也倒点桑葚泡酒,陪我在这寒冷的夜里一起喝一杯。

古人尚且如此有意境,我们现代人有何不可?

如果今晚有厚厚的积雪,那明天的窗外便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了。可以想象,远处的树冠、远处的田野、远处的道路,都是雪的世界。道路上缓慢行驶的汽车,顶上驮着一个雪包,只在前挡风玻璃雨刮器能刮到的地方露出两个窟窿。小区里的道路,已经被早起的人踩出一条通道来,也有一些雪被铲到路旁。然后,便会有造型别致的雪人出现在草坪上、商铺门前、大街两旁。会在田野菜地看到有老农扒开积雪,寻找雪下的那些蔬菜,正如欧阳修的诗:“风晴日暖雪初销,踏泥自采篱边绿。”

可惜,第二天,没有积雪,倒是阳光明媚。这样雪后的时间,最好是适逢周末——午后,在自家阳台,沏一壶茶,捧一本书,窝上半日时光,或者铺开宣纸,挥毫泼墨,书几首咏雪的古诗词。

即使是没有雪的晴朗暖冬,也会随着春节的到来,变得喜庆。不管城市乡镇,满大街都会挂上彩灯、彩旗,让年味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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