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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阅读更美好

2022年01月13日 10阅读 来源:绍兴日报

访著名作家叶兆言

4月22日,著名作家叶兆言应邀参加2021“越读越有味·全民读好书”绍兴市全民阅读盛典,并发表了主旨演讲。

记者

徐霞鸿

对春晖中学印象深刻

记者:叶老师是第一次来绍兴吗?能否谈谈对这座城市的印象?

叶兆言: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绍兴。记得高中毕业时,我第一次来绍兴。因为我的伯母(夏丏尊的小女儿、叶圣陶的大儿媳)是绍兴人,我对绍兴话也比较熟悉。我本身就生活在吴语区,身边的人都讲无锡话、苏州话、上海话,虽然有点区别,但感觉和绍兴话是一个体系的。

我对绍兴最早的印象是上虞的白马湖。因为当年夏丏尊在春晖中学任教,他们把家搬了过去。那时因为伯母要回家,我就跟着去了。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很小的火车站(编者注:驿亭站),甚至没有买票的地方,只有一小段站台,但特别洋气。我们在那个站台下了火车后,可以步行或者坐船到春晖中学。因为那时我就会游泳,曾经有一次,我还尝试着游泳过去。

白马湖边的春晖中学特别漂亮,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骑自行车也是在这个学校的操场上学会的。后来我又去过几次,但已经和小时候见到的不太一样了,虽然老房子还在,但原来那种田园式的感觉不在了。后来,我写小说,写到一些乡村学校时,经常会用到这个场景。

对于绍兴的名人,我比较熟悉。绍兴出了太多名人,特别是民国时期的这一批人,我还专门写过一个小说,叫《王金发考》。

坐在那里等很重要

记者:这段时间,您活动频繁,如何平衡您的写作?

叶兆言:这是一个特别荒诞的事情。过去的半年多时间,我处于一种闭关状态,拒绝了所有的活动,因为我在写长篇小说。但是特别奇怪的是,我突然发现,我出门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写作。

我是个挺低调的人,最近我总是忍不住想表扬我自己。因为这段时间,到处参加活动,却一点也没影响写作。前段时间,去北京参加《人民文学》组织的一个活动,在北京作了两个演讲,还参加了一场研讨会,但写作进度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在外面的写作效果比在家还要好。在家时,我忍不住要看球赛,我特别喜欢NBA,影响写作。

比如今天,上午9点在广州参加活动,我早上4点就起床写作了。下午飞来绍兴,在等飞机的时候,又写了一会。我好像有这么一个能耐,随时随地都能写。虽然每天写作的数量并不多,但一直在熬。写作主要不是在写,而是在想,在等待。比如我一天会写8个小时,不是一直在写,而是坐在那里干等,等下面的句子,等下面的意思,运气好的话,你就等到了。我每天写作的字数并不多,但我每天工作的时间挺长的。

记者:写作是一条辛苦的道路。您为什么会走上职业作家的道路?

叶兆言:我和写作的关系,就像抽烟。抽着,抽着,就抽上了。很难去讲为什么会抽上。写作对于我来说,不能说与名利完全没关系,前段时间,女儿给我整理书柜,发现我出版的各种版本的书已近200本。对我来说,出书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我喜欢写,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也不觉得这个世界需要我写作,优秀的作家那么多,少一个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写不出来几乎是常态

记者:您是一位高产的作家,您会不会也有写不出来东西的危机感?

叶兆言:200部作品,数量确实够多的,因为你扛不住天天写。我是一个天天要写的人,一天写800字,一年下来也是相当可观的。我写作的诀窍就是老牛破车,坚持不懈。

我不能算是高产,只能算多产。高产是有人一天能写1万字,比如莫言,像喷射一样。在作家中间,我属于写得慢的,我属于持之以恒。有的作家一年只写几个月,甚至一年不写。

写不出来,几乎是常态。我的写作就是熬。特别像我这种职业作家,哪有这么多灵感。写作与坐牢很像,你知道如果你今天不写,那么等于你这天的牢没坐,还得往后延。

记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被判无期徒刑”?

叶兆言:如果真是无期徒刑,我觉得是很幸运的。一个作家的能力有限,我是有恐惧的——有一天,我真的写不出来了,熬也熬不出来了,意味着写作能力消失了。大作家海明威为什么会自杀,我以为很大一个原因是不能写了。我也做过这样的噩梦,发现自己不能写了,所以最近能写,我感觉特别好。所以,“被判无期徒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写不了了。

“先锋”作为一种姿态是优美的

记者:上世纪80年代,您与余华、苏童一同登上文坛,以独特的小说叙述方式开创了文坛新局面,被评论界冠以“先锋派”的称号。现在您如何看待“先锋派”这个称号?

叶兆言:先锋派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当时还有一个新潮派。无论是先锋,还是新潮,我内心是有点排斥的,因为我觉得当这个概念被提出来的时候,它已经是一个时髦的文化,代表了一批作家的成功。其实,从我们这些真正写作的人看来,之所以被称为先锋派,是因为我们在当时不合时宜。

我对“先锋派”抱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态度。但是,我对当年的理想和做法是怀念的。我们想与众不同,想和当时的文坛不一样,先锋作为一种姿态,或者说姿势,是非常优美的,是希望可以保留的。

后人把先锋派理解成时髦的东西,我觉得是违背了当年的本意。我们不是为了追逐时髦而写作。

记者:对于当下十分流行的网络文学,您怎么看?

叶兆言:我有一个观点,未来的最好作家有可能出现在网络上。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写的这些东西有多好,而是网络小说的训练,对于成为作家是很有帮助的。写作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完成从大脑到手到文字。网络作家想到哪写到哪,手和脑的距离很近,这是优点。当然网络作家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比如概念化、模式化,这是文学的大忌,如果不改变,肯定不会有前途,因为文学是不能重复的。

今年要出五卷本短篇小说集

记者:一直钟情于小说、散文的您,为什么会去写这样一部纪实类作品《南京传》?

叶兆言:《南京传》是2019年出版的,我写《南京传》是机缘巧合。当时,我刚刚完成长篇小说《刻骨铭心》,正好有一个空窗期,闲得慌,一个同学给了我一本《伦敦传》,问我能不能写个《南京传》。本身我对南京有兴趣,我就应承下来,签了合同。

其实写作过程还挺苦的,相当于重新读了一次研究生课程。虽然我不太会为了写作去查找资料,更多地是凭记忆写作,但是这些年我的记忆在衰退,所以我写出来后,需要再核对一遍。另外,我想以南京为窗口,书写整个中国的历史。这不是我第一次写历史题材,毕竟我已经写了40多年,什么样的题材没写过?

记者:您手头正在创作的长篇小说是什么内容?

叶兆言:我现在的状态是写得死去活来,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今年大概可以完成,明年大家就可以看到这部作品了。

去年,我出版了一部短篇小说集。这在我的写作史上是没有的。短篇小说我写得较少,通常10年才出一部短篇小说集。今年我可能会推出一部五卷本短篇小说集,前三本是重版,再加上后面两本。

今年还会出版一个中篇小说《通往父亲之路》,是写我自己的,以及我父亲那代人的。

阅读似美食

不享受你亏了

记者:绍兴有不少热爱写作的青年,您会给他们什么建议?

叶兆言:没有很好的建议,就是不断地写,我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我觉得兴趣是一个蒙人的话。你能不断地写,可能比兴趣还重要,兴趣也有可能会丧失。当然,没有兴趣,你也坚持不下去。为什么能够源源不断地写作,这种坚持远远超过兴趣,兴趣、才华、灵感是最浅薄的东西,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阅读也不是最重要的。有些作家很喜欢阅读,有些根本不阅读,因为写作是非常机会主义的,写得好都对,写得不好都不对。阅历也不是必须的。比如科幻小说《三体》,你没有办法去体验。假如你写得不好,就算有曹雪芹的经历也没用。

记者:对于阅读,您是怎样看的?你认为怎样的书才称得上好书?可否给绍兴的读者推荐一些好书?

叶兆言:首先,书没有好坏之分。一个好人读坏书,也能读出好来,一个坏人读好书,也能读出坏来。好书、坏书之分,是一个伪命题。

还有碎片化阅读,也是一个伪命题。我没见到谁永远在看大部头的作品,阅读从来都是碎片化的。唐诗、宋词就是最大的碎片,不是也读得挺好的吗?

阅读从来都是小众的。比如唐诗很多,并不代表着唐代的人都在写诗。只是唐代那些喜欢写诗的人,写了很多好的唐诗,并留了下来。今天的这个时代,这样的阅读现状,是非常正常的。

但我要说的是,阅读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就像美食一样,你不去享受它,天不会塌下来,但你是亏的。或者说,你不去阅读,有点可惜,就像有好吃的东西,你却不知道。人生有阅读和没阅读,还是不一样的。这就像爱情,男女间如果没爱情,也可以延续后代,但有爱情,婚姻就会变得更美好。

阅读也是为数不多的自由之一,所以还是想读什么就读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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