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宏超

前不久，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刘秀荣去世。北京、天津等地京剧票友多次举行纪念会，演唱其代表作京剧《白蛇传》、现代戏《四川白毛女》等。

刘秀荣是京剧旦角、王派传人、“梅花奖”得主、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1935年生于北京，祖籍绍兴，曾拜师尚小云，授业于梅兰芳、荀慧生等，得“通天教主”王瑶卿教益最多，生前多次回绍兴演出。国家京剧院院长王勇表示，刘秀荣为京剧事业的发展鞠躬尽瘁、奉献终身。

从小就有好人缘

刘秀荣每每提及自己的祖籍，她总答：“浙江绍兴”。事实上，她与绍兴的渊源要追溯到清代末期，她的家族世代以贩卖茶叶为生，曾祖父出生于当时绍兴府山阴县，乡试中举后进京为官，随之举家迁居北京。但当时京剧这两个字眼，还没有在这个家庭里扮演重要角色。

后来，刘秀荣的祖父刘捷三迷恋上京剧。在他的影响下，刘秀荣的父亲刘维良和姑姑刘维贞相继从票友下海唱戏。刘秀荣曾表示自己从小受到家庭的影响和熏陶，对京剧产生了浓厚兴趣。她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姑姑和同行们在家里说戏、吊嗓，刘秀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最让她惊喜的，莫过于紧跟在父亲身后去戏园。在当时她儿童的视角里，这里就是艺术的宫殿。京剧大家们的演唱自不必说，还有华丽的服饰、千姿百态的水袖，这些使她如醉如痴。

1947年，12岁的刘秀荣进入四维儿童戏剧学校三分校学习。她到学校报到后的第六天就登台演出。那年6月，学校组织赴外地演出，老师临时给她安排了个角色——《二进宫》里的徐小姐。刘秀荣懵了。随后老师说了戏，刘秀荣凭着记忆，一晚上把站位、戏文、动作全都记熟。

第二天演出，刘秀荣穿戴好行头。大眼睛一瞪就是一个亮相。据她回忆：“我当时个头小嗓门大，一上场先带几分人缘。”果然她接过戏，放开嗓子还没唱几句，就赢得满堂喝彩。这次表现让老师们刮目相看。

演出结束回到学校，刘秀荣开始了正式学戏，第一出学的是《二进宫》，又陆续学了《三娘教子》《法门寺》……新中国成立后，四维学校与别校合并成立戏曲试验学校，田汉兼任校长。这是新中国第一所戏曲学校，刘秀荣成为该校第一批学生。

王瑶卿的得意弟子

戏曲试验学校成立后，云集了当时大批京剧精英，戏曲界的“通天教主”王瑶卿也任教于此。学校成立后排演的第一个新戏《红娘子》演出时，刘秀荣在里面演一个小丫鬟。王瑶卿正好在看戏。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忽然就指着台上问：“这个演小丫鬟的叫什么名字？”

次日，王瑶卿在学校碰见刘秀荣，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上下打量后对刘秀荣说：“明儿个在我家学戏，你也一块来。”就这样，刘秀荣成了王瑶卿的弟子。

拜入王门后，首先学的戏叫《珍珠烈火旗》，王瑶卿教唱，刘秀荣默记。

轮到刘秀荣唱时，她依照节拍，一字不漏地把那一段曲子唱完了。王瑶卿大加赞赏：“这孩子真机灵，真是个‘鬼妞儿’。”

他很喜欢“鬼妞儿”的机灵劲，但也没有因此放松对刘秀荣的要求。刘秀荣每天要练4遍功，不仅学青衣，还学刀马旦、花旦、闺门旦，甚至泼辣的旦戏。全面的教学，让刘秀荣掌握了旦角中几乎所有分支。

1952年，第一届全国性的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在北京举行。全国各大剧种的代表人物都收到邀请，声势浩大。戏曲实验学校一同参加会演，表演田汉整理改编的定本《白蛇传》。刘秀荣饰演白素贞，她凭借《白蛇传》一举获得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二等奖，成为新中国戏曲舞台上扮演“白娘子”第一人，那年她只有17岁。

饰演穆桂英、阿庆嫂

在学校的岁月，刘秀荣师从王瑶卿，学到了《珍珠烈火旗》《孔雀东南飞》等40余出王派经典剧目。此外，她还被王瑶卿安排向叶盛兰学了《木兰从军》，向章小山学了《贵妃醉酒》，向华慧麟学了《霸王别姬》……王瑶卿叮嘱说：“学会了搁在肚子里馊不了，早晚都可能用得着。”

1949年至1966年是戏曲艺术进行电影创作的高峰期，1960年由刘秀荣与丈夫张春孝一同主演的《穆桂英大战洪州》，代表了这一时期戏曲电影创作的一流水平。刘秀荣在电影中全面展示唱、念、做、打、舞的优势。她通过分析人物，借鉴王瑶卿的革新精神，运用多方面表现手法，适时打破行当界限，将青衣、花旦、刀马旦等表演艺术融为一体，最终塑造出一个感情丰富、有血有肉的巾帼英雄穆桂英形象。

后来的《沙家浜》中，也有刘秀荣的身影，她饰演阿庆嫂。对于这一角色，观众们最为熟悉的演员莫过于赵燕侠和洪雪飞。夹在这两位阿庆嫂之间，就是刘秀荣。当时她在实验京剧团，刚演出了革命现代戏《朝阳沟》。过了而立之年的她，被点名饰演阿庆嫂。刘秀荣很快驾驭了这个角色。

刘秀荣多次出国访问交流演出，担任过梅花奖、戏曲电视大奖赛等全国性大赛评委。1991年，正值艺术巅峰期的刘秀荣意外举行了自己的告别演出。淡出舞台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导演、教学工作中，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她的40多位弟子，后来成为京剧事业发展的中流砥柱。

晚年刘秀荣为数不多的演出中，在绍兴登台不止一次。刘秀荣最后一次来绍，时间定格在2010年4月18日。在第四届西施文化节上，刘秀荣登台献艺，年过七旬的她身姿健朗、声音洪亮，为观众演绎经典革命样板戏《红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