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胡明慧

7月7日—8日，在徐州保利·鑫城艺术会馆展出的可染大师巨作《万山红遍》，作为2012春拍目前单品成交额最高的中国艺术品，吸引了无数家乡父老驻足观赏，一睹大师风采。

惊叹之余，让我们近距离走进画作，揭开画作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深度解读画作的艺术灵魂。

创作历程

《万山红遍》是成就李可染在中国近现代画坛地位的重要里程碑式画作。它的诞生，有着特殊而深刻的时代烙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随着中国新山水画的变革，毛泽东诗词逐渐成为中国画坛极为重要的创作主题。1960年结束多年写生、重新回归画室创作的李可染，以最难表现的毛泽东诗词名句为题，创作了一批经典佳作，如《百万雄师过大江》、《长征》等。《万山红遍》可谓其中的巅峰之作。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是毛泽东词作《沁园春·长沙》中的名句，描述了深秋时分，湘江之滨的岳麓山漫山古树皆红的壮丽奇景。尽管当时许多毛泽东诗词皆已入画，但极少有画家敢于尝试“万山红遍”这一题材。一方面，“万山”之意境颇为辽阔深远，极大地考验着画家的空间驾驭能力，若非胸有千山万壑，则根本无法表现“万山”；另一方面，“红遍”给中国传统山水画出了个大难题：历来山水多以水墨描绘，仅作为点缀的红色在使用上可谓慎之又慎，更莫提“红遍”了。这两大创作难点，令当时的画家普遍将其视为畏途，无从落笔。

而其时，李可染创作这一题材却恰占天时地利人和。1954年李可染踏上写生之旅，从江南到桂林、从中国到欧洲，可谓走过千山万水，1960年重回画室时，已然是胸中有丘壑；另一方面，为描绘“红遍”，朱砂自是必不可少，然而颇为凑巧的是，1961—1962年间，李可染偶得故宫流出的半斤乾隆朱砂。至此，创作“万山红遍”这一题材，可谓万事俱备。

1962年，李可染在广东从化温泉疗养地第一次尝试创作“万山红遍”。1963年，仍在从化温泉，又有了第二次创作。其后，1964年，李可染在北京西山疗养地，又接连创作了四张《万山红遍》；同年，应荣宝斋之邀，又为十五周年国庆创作一幅同题材作品。李可染先生前后共创作了七幅《万山红遍》，而此次展出的这张，即是可染先生1964年于西山所作，是其中尺幅最大的一张。

艺术特色

《万山红遍》系列作品的创作，确立了“李家山水”的范式。从此次展出的这幅《万山红遍》，便可一窥“李家山水”的独特风貌。

其一，在技法上，此作采用积墨加积色，层层积染，塑造雄浑之势。虽然以红为画面主调，但墨色仍是重要的背景和轮廓衬托。积墨山水完成之后，再蘸朱砂由浅至深地逐步点染。可染先生用朱砂如用墨，只见朱砂略浅处，有墨色浮上；中间色调处，则墨色相融；最为明亮处，点以厚重朱砂。整个画面最终呈现出的色调效果颇有明代剔红、剔犀漆器的特点，极为庄重雄浑、古朴典雅。

其二，在构图上，此作呈现出李家山水中典型的“丰碑式构图”和“门板式构图”，又巧妙构成了“两度半空间”。传统山水画里，画面上下总会留出很大空白，然而李可染偏偏截掉了峰峦和坡脚，采用了不留余地的满幅构图。这样，就迫使观众的视线集中于山体，产生如同仰望纪念碑一般的震撼感。此外，可染先生还刻意减弱透视，强化了平面感：画面主景的七八层山几乎被压缩到同一个平面，像门板一样垂直地堵在观众面前。如此，通过丰碑式和门板式构图，山体造型的视觉冲击力被极大地强化，更凸显群山之气势。而“门板”里似乎又开了一道窗，可遥见氤氲云气直达层层远山。李可染把这种微妙的空间处理手法称为“两度半空间”，即以高远立势、以平远结境，使高大雄浑与深远幽邃合二为一。

其三，李可染在此画中采用了山水画之积墨法与西画之逆光法的艺术语言体系，实现了对传统水墨画黑白关系的“拓扑反转”。画面的边角几乎全被填满；浓重的墨、色连同其它中间色调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在挤之又挤的空间里留出了飞瀑、白墙、云气等极其狭小的空白。因周围浓郁色彩的映衬，这些“挤白”显得愈发明亮夺目、摄人心魄。这种对光暗的处理，使得画面顿时有了灵性，显得神采奕奕、如沐神辉。被“挤白”点亮的万山，在积墨、积色和“两度半空间”所营造出的气势与意境之上，更多了一层静穆而崇高的精神空间。

拍卖花絮

李可染于1961—1964年间创作了七张尺幅各异的《万山红遍》，其中三幅现分别藏于中国美术馆、中国画院和荣宝斋；一幅为可染先生家属收藏；另有两幅被台湾著名藏家珍藏。这次展出的作品是目前在市场上流通的唯一一幅，堪称稀世珍品。

除此次展出外，这幅大师巨作还于2011年参展“中国国家博物馆新馆落成展暨20世纪中国美术名家系列展之李可染艺术展”、

2012年参展于保利艺术博物馆举行的“中国近现代书画十二大名家精品展”等。并被著录于《名家翰墨（26）—李可染山水画特集》、《李可染的世界》等多部著作当中。

今年6月初保利春拍中，这幅作品拍得2.9325亿元，使其再次成为藏友瞩目的焦点。据介绍，这件天价藏品的背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拍卖故事。据悉，保利2012春拍最初拟定的重点拍品是李可染的另一幅作品《井冈山》。《万山红遍》直到春拍征集至尾声时才出现。除了这件，委托方还送拍了另一件作品——傅抱石的《杜甫九日蓝耕会饮诗意图》。因委托方对《万山红遍》要求的底价较高，保利一度颇为犹豫，甚至想仅上拍《杜甫九日蓝耕会饮诗意图》，而放弃《万山红遍》。但最终考量到《万山红遍》的艺术价值及其里程碑似的意义，保利不仅上拍了《万山红遍》，并将其作为此次春拍的主打作品，不仅创下了中国拍卖史上估价最高纪录（2.8亿元）,也成就了今年春拍最高价拍卖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