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滕建锋

在“十七年文学”乃至整个中国当代文学的语境里，杜鹏程及他的《保卫延安》都是绕不过去的话题。关于这部现代军事题材长篇巨著的历史地位，首先要引用的是著名文艺理论家冯雪峰对它的高度评价：“这部作品，大家将都会承认，是够得上称为它所描写的这一次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有名的英雄战争的一部史诗的……它的英雄史诗的基础是已经确定了的。”

1954年6月，《保卫延安》人民文学出版社一版一印，起印数是10万，解放军文艺丛书，右起竖排，封面十分简洁，书名作者出版社均为红色印刷体，平行分布上下方，正中是一幅翻白的小图，两位战士向背而坐。第一版中，封面也是有变化的，如1955年4月的7印本，把书名作者移到左下方，丛书名及标志缩到了右上角。1956年1月第2版，分硬壳精装、软壳平装两种，封面皆将解放军文艺丛书及书名作者等，变为黑色印刷体，并移到正下方，上方是一面飘扬的红旗。内页仍是右起竖排，我所见为1958年3月第16次印本，印数已达93万册，亦可见当时此书受欢迎的程度。

然而事情很快就起了变化，1959年庐山会议后，因为塑造了彭德怀的形象，《保卫延安》受到很多批判，自1963年9月起，更是逐步被禁读和销毁，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才又经作者重新修订，于1979年再次出版。1979年版也是目前流传的版本，此后各种版本印次众多，但都是以此版作为底本的。封面极简，正中书名作者，左上一颗红五星，别无他物。内页遵循新规范左起横排，卷首刊有冯雪峰写于1954年的《论<保卫延安>》一文，卷末则附有一篇作者1979年元月才定稿的《重印后记》，洋洋近万字，详细叙述了《保卫延安》创作及出版前前后后的种种，读来令人动容。

《保卫延安》取材于著名的1947年延安保卫战，我人民解放军与十倍于自己的国民党军队展开了殊死斗争，小说以全景式的视角和持续的紧张节奏，青化砭、蟠龙镇、沙家店等战役是描述的重点，塑造了周大勇、李诚、王老虎等无所畏惧的英雄形象，全面地展现了人民战争的宏大规模和磅礴气势。作为随军记者的杜鹏程，亲身参加了这场伟大的战斗，他不仅与战士们同吃同住同战斗，还在此后数年间写下了近200万字的日记和素材。后来，为写作小说准备，他又写了100万字的报告文学，然后“一年又一年，把百万字的报告文学，改为六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又把六十多万字变成十七万字，又把十七万字变成四十万字，再把四十万字变为三十多万字……在四年多的漫长岁月里，九易其稿，反复增添删削何止数百次。（《重印后记》）”真可谓泣血之作。顺言一句的是，杜鹏程与镇江诗人闻捷是多年的同事、好友，一起在《边区群众报》、新华社新疆分社工作和战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里还必须提一提《保卫延安》的一些副产品，如素材中，就有话剧《宿营》，1950年由西北新华书店出版。再者，如今还能零星见到一些署名杜鹏程的“小书”，如1955年通俗读物出版社出版的《夜袭粮站》，标为“语文补充读物”；195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大沙漠》，标为“文学初步读物”。其实这两本都是《保卫延安》中的节选，如《夜袭粮站》就是原书第五章中的一个小故事，略作了整理和改写；《大沙漠》则就是《保卫延安》中的第四章。

《保卫延安》出版后，杜鹏程调离新华社到中国作家协会西安分会，作为专业作家继续创作。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他还先后出版了多部作品，如中篇小说《在和平的日子里》，1958年东风文艺出版社版；散文集《速写集》，1960年作家出版社版；短篇小说集《年轻的朋友》，1962年中国青年出版社版；短篇小说集《平常的女人》，1963年东风文艺出版社版等。其中，《在和平的日子里》影响最大。

有诸多评论家认为，《在和平的日子里》是一部被忽视了或者说是被《保卫延安》光芒掩盖了的优秀作品，甚至思想上更深刻，艺术上更成熟。《在和平的日子里》是工业建设题材，写的是宝成铁路修建过程中的故事，作品最初刊发于1957年8月号的《延河》上，1958年4月东风文艺出版社推出单行本，内容进行了一些扩充，封面是崇山峻岭里隐隐有一列火车在冒着蒸汽奔驰，加上悬崖青松、大雁振翅等意象，给人以蓬勃振奋之感。此书还有英文版存世，封面元素大致相同，但繁复密集很多。1958年1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将其作为“文学小丛书”之一种进行了出版，封面主体是蓝底翻白的一片小花。1959年1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又将其入列了“建国十周年献礼本”，又增至13万多字，装帧不赘述；1978年12月陕西人民出版社又将该书进行了修订重版，封面纯蓝底，反白勾出大山和白云。另外，1959年11月东风文艺出版社还出版了由鲁侠、李诗镕、封恒山改编的话剧本；1960年5月中国戏剧出版社也出版由章烙改编的话剧本，就不一一叙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