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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
斌
周鼎、铜鼓、玉带、金山图,这是著名的“金山四宝”。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无疑是苏轼留于金山寺的玉带。
苏轼将玉带留在金山寺,时在元丰七年(1084)八月。苏轼由黄州调任汝州,赴任途中顺道至金山寺拜访方外好友佛印,遂留下此玉带。东坡玉带今仍存于金山寺。
清初,玉带遭火,焚毁成四截。乾隆二十七年(1762),乾隆帝第三次南巡,驻跸金山寺时,命人修复东坡玉带,留下一段佳话。其所作《玉带上刻诗》跋语云:“玉带曾遭回禄,缺数版,为补足,制匣,仍弆镇山门,以成佳话。”
乾隆帝此诗,起首两句云:“道母图中物,头陀寺里逢。”道母指的是明末著名画家崔子忠,头陀寺指金山寺。崔子忠(约1574-1644),初名丹,字开予,后改名子忠,字道母,号北海、青蚓。崔子忠善画人物、仕女,多取材佛画及传说故事,取法唐宋,颇具古意,与陈洪绶并称“南陈北崔”。
乾隆诗中所谓“道母图”,指的是出自崔子忠之手的《苏轼留带图》。此图即据苏轼留带金山寺的故事创作而成。图中苏轼与佛印对坐林间,两小童侍立一旁,苏轼捧玉带似投赠状,画得极是生动有趣。
初编成书于乾隆十年(1745)的《石渠宝笈》,凡四十四卷,著录清廷内府所藏历代书画珍品,其中即有《苏轼留带图》。此图原本藏于御书房。据《石渠宝笈》卷三十八,“明崔子忠画《苏轼留带图》一轴,宋笺本,著色,画款署‘崔子忠’,下有一印,漫漶不可识。轴高二尺五寸三分,广一尺五寸五分。上方御题诗云:‘印公四大偈,东坡不能答。留带无语去,芥子须弥纳。当时胜负机,将谓饶老衲。玉带生莞笑,既拄而复磕。乾隆庚申长夏御题。’下有‘乾隆宸翰’‘几暇临池’二玺。”
庚申为乾隆五年(1740),而乾隆帝首下江南,时在乾隆十六年(1751)。可见早在六下江南之前,乾隆帝已在御书房所贮《苏轼留带图》上题下了御诗。
乾隆二十七年(1762)南巡修复东坡玉带后,乾隆帝竟令人从北京驿递崔子忠《苏轼留带图》至金山,并在图上御题《玉带上刻诗》。跋语云:“壬午仲春驻金山,见印公所留带,题句仍镇山门。命驿致此图观之,因书帧中,以志一时清赏。”
乾隆三十年(1765),乾隆帝第四次南巡,特意从御书房携出《苏轼留带图》。驻跸金山时,乾隆帝命人摹成此图,留镇山门。其《题留带图》一诗有跋语,记其事云:
金山留带,向为禅宗佳话。崔子忠图之名迹同不朽矣。今玉带尚存寺中,既为补足版数,镌箧付藏,而《石渠》所贮崔图,亦兹山之不宜少者。乙酉春南巡驻浮玉,展行笈所携轴,重题并摹成此帧,录诣上方装池,留镇山门。庶几江天空旷间仿佛坡印风流常参四大云。
《石渠》即指《石渠宝笈》,浮玉指金山。乾隆所谓“摹成此帧”,指的是命画师金廷标重新绘图。金廷标,字士揆,乌程(今浙江湖州)人,系宫廷画师,此次随侍乾隆帝南巡。乾隆帝《题玉带囊里诗》跋语云:“东坡玉带,既贮之以檀匣,复为锦囊什袭,用示珍重。白绫里,命金廷标为图,因成是题之。”
此次南巡时所作《题留带图》,乾隆亦御笔书于崔子忠原图之上。原图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除上述三首御题诗外,《苏轼留带图》上另外还有两首乾隆分别书于庚子年、甲辰年的诗作。庚子为乾隆四十五年(1780),甲辰为乾隆四十九年(1784),乾隆帝五下江南、六下江南,即在其年。庚子年御题诗后跋语云:“庚子仲春,驻金山阅带,叠旧韵,仍书图中。”甲辰年御题诗后跋语云:“甲辰仲春,驻金山,阅东坡玉带,三叠旧作韵并书图中。”
由此可见,乾隆帝对崔子忠《苏轼留带图》情有独钟,对苏轼和金山寺的这段因缘也是念念不忘。从第三次南巡驿递《苏轼留带图》开始,其后每下江南,乾隆帝必从御书房携出此图。驻跸金山寺时,必定展阅图卷,与东坡玉带共相赏玩,乘兴御笔题诗。
现存《苏轼留带图》上,还有“嘉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之宝”等玺印。可见此图在清宫内廷,历来颇受珍视。不过,金廷标重新绘制的“留带图”,今未见,不知尚存于天壤之间否。
附说点题外话。镇江博物馆藏有一件清代所制“御题金山图玉插牌”,以青白玉为材,两面雕刻。正面雕以金山全貌;背面所雕即取材崔子忠《苏轼留带图》,并镌乾隆御诗一首。
2020-05-08
00:00:00:07723201《苏轼留带图》上的乾隆御题诗/enpprope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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