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晓
因新冠肺炎病毒影响,禁足在家,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谁也没想到会关这么久。
我,过四奔五的老母亲,一个人带着两个穿尿不湿的娃娃,和这场疫情交手,其中滋味,非同道之人,实难体会。疫情来临,恐慌、紧张是别人的数倍:若自己被感染,娃娃们怎么办?若娃娃被感染,我和娃娃怎么办?严令家人:减少外出,进门消毒。我的反应被认为过度了,说男人没女人怕死。老母亲不敢死好不好。偏偏遇见春节,偏偏还有人生病,原本躲在乡下的我,看着家里进进出出乘公交的人,恼火得很,怕了他们,逃,不能拿我娃开玩笑。
窝在城里几十平方的套房里带娃,没给我留多少烦躁的时间。这个要喝水,那个要尿尿,满屋子玩具收拾一遍又一遍,又认卡片又数数,忙得不亦乐乎。
去年底,原来的保姆辞工,回家带孙女。
帮我搭把手的父亲回老家过年。路封了,父亲一时半会出不来。
非常时期,没有办法,咬牙坚持。白天陪吃陪玩还好,晚上陪睡简直虐心:小宝瞌睡,大宝精神正足;小宝睡着了,又被大宝兴奋的叫声吵醒。哄了这个哄那个,等两个全哄睡,老母亲睡意全无。夜里要换尿不湿,要冲牛奶,要不停盖被子,始终半睡半醒,从未脱过夹袄,方便随时起来伺候他们。春天的早觉很香的,那个早睡的小家伙醒得比闹钟还准,“妈妈妈妈”一通缠绵呼叫,迟睡的那个和装睡的我全都醒了。闷在狭小空间里,鸡飞狗跳的一天继续重复。
大人禁足,可以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疫情形势严峻,病毒无孔不入,不能乱飘添乱。两个穿尿不湿的小家伙可不管这一套,门外偶有风吹草动就闹着要出去,时常站在北面小阳台那儿,透过玻璃看小区里的流浪猫,只有它们疫情前后一个样,还会出来遛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前排房子离得近些,三楼有人总是按时做饭,没有像绝大多数人家,被疫情搞乱生物钟。灯火温暖,映出做饭妇人的大致模样,娃娃们兴奋地对着喊“婆婆,婆婆”。他们当人家是每晚视频看到的外婆了。久不见人,娃娃们渴念得很。疫情前,这两个天天户外活动的小家伙实在憋坏了。
孩子的忍受力常常让我惊讶且心疼。我陪他们一天一天熬着,努力把这段亲子时光变得温馨些,益智些。带孩子是一场体力智力兼备的活,气都不能喘匀的时候,不耐烦还是有的。却不改他们对我的依恋,甜甜糯糯的“妈妈爱你”始终挂在嘴边,热乎、真诚。
他们模模糊糊知道外面有病毒,不能下楼,渐渐习惯把两个房间当跑道,沙发垫子堆城堡躲猫猫也不介意。
过年储存的菜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我这个老母亲和孩子们能量补充成了问题,这时候,微信购物来了。春暖地松,蔬菜疯了般长,几天一过就老了,烂了,扔了。有热心人为自家弟弟在朋友圈卖蒌蒿,30块钱10斤毛蒿,或者25块钱5斤光蒿,保证不打水,能放三五天,还送货上门。太新鲜了!储存菜吃久了,嘴巴也渴望绿意盎然的春天。
喜欢蒌蒿那股药香味,家里正好需要,第一次我就买了10斤毛蒿,迫切需要找个费时间不费脑子的事情分分神。拣菜,两个娃娃也是喜欢的,还没有危险,皮皮正好。选择阳台这个独立的空间,我一边拣菜,一边听《苏东坡传》。大宝小宝则学样,拣拣,玩玩,蒌蒿作鞭,打打闹闹,阳台满是叶子、梗子,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有绿汁,任他们糟蹋。
平时最烦费时间的家务活。不是疫情,不敢相信这辈子我会拣这么多蒌蒿。疫情之下,由不得任性,都要学会忍耐。这是我调节心理的方式,也是给娃娃们的游戏,很快有人效仿,感觉不错,证明有效。
这两天,国内疫情有所缓解,春天也赶来了。
终于敢带孩子们下楼。两三岁的他们都很服服帖帖戴口罩,都知道外面有病毒,不能乱摸。也只敢带他们去人少的长江边。关了四十多天,没有忘记狂奔,没有忘记朗笑,会追逐风筝,会对着水中野鸭背“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一幕,让人心生暖流,眼包热泪,我们终于等来了春天。
武汉的小娃娃们,春天离他们也不远了吧?
2020-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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