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是一次智慧城市的启蒙大会，各个国家都展示拿手好戏，怎么样让城市更低碳、更绿色、更安全、更和谐、更便捷，提出一个口号：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十年，国家出台系列文件，制定系列规范标准。2016年，国家专门颁布了智慧城市评价体系的国家标准，地方积极性都非常高，成效是显著的。这场疫情，是一场大考，有些地方没及格，有些地方勉强及格，有些地方良好，达到优秀的很少，所以我们需要反思。

什么是智慧城市？是以智慧技术、智慧产业、智慧服务、智慧管理、智慧生活和智慧人文等为重要内容的城市发展新模式。是基础设施高端、管理服务高效、产业生机勃勃、环境智慧友好、未来特质明显的新型城市。

如今，数字科技的发展，呈现出一种生态化的演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伴生而长，无中生有，系统生长，生生不息，是一个伴生而长的过程。今天智慧城市的科技，不只是单独这项技术、那项技术的应用，是对技术进行融合应用。区块链要跟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5G进行深度的融合，这个融合的应用就是我们这几年在研究的，叫做科技生态的AIOT。AIOT是一个组合词，现在很流行。左边AI是人工智能，右边IOT是物联网，中间I是互联网，5G、区块链、大数据、人工智能伴生而长，这叫智慧城市，这也是《“十三五”国家信息化规划》提出的五大发展目标：无处不在的惠民服务、透明高效的在线政府、融合创新的数字经济、精准精细的城市治理、安全可靠的运行体系。

怎么样让城市更聪明、更智能、更智慧？智慧的城市发展有七大关键要素，包括：

1.新认知：科技生态AIOT与创新思维；

2.数据：数据开放共享、数据资源价值、数据资源整合与安全保护；

3.协同：协调、大协作、关联、资源整合；

4.云服务：基于AIOT应用的“云云众生”；

5.移动化：智能手机、自媒体、可穿戴设备、移动智能终端；

6.可信机制：溯源、信用、征信，区块链应用；

7.非接触交互：非接触经济。

以人为本的大数据思维

我最近在写一本书，《万物互联，创新思维》，如果我们依然是用传统的信息化的思想去看待今天的数字经济和智慧城市，就落伍了。今天数字经济里很多的形态、很多的商业模式，都没法从传统的经典的管理学理论里找到一句。

现在在提的“数字政府，数字经济，数字社会”，都跟智慧城市紧密关联，要求我们应从“以人为本”“协同融合”“共享共治”的视角来思考管理与服务对象，用智慧的认知和手段消除城市病，推进绿色发展，积极推动城市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

大数据就是为了使得政府服务创新，实现首先是个性化的服务，其次要主动协同服务，第三是适应性服务。大数据可以识别服务需求，可以优化服务界面，还可以进行服务预警，合法合理地运用政府的数据提供这三大服务。目前上海、浙江、江苏，都在不同程度地把数据逐步开放。

智慧城市，包括一网通办、无证明城市等等在内的创新形态，都是政府流程的创新，让人少跑，让数据多跑。今天有三个关键词，数据、互联（这个“互联”不只是互联网，而是互联互通）、协同。

我给杭州设计市民卡时，第一个提出“市民卡”的理念。卡是我们人数字化的一种有效载体，今天这个载体更丰富了：二维码、人脸、生物识别，很多生物识别变成了个人数字化的形态。市民卡第一体现以人为本，第二体现很重要的社会发展趋势——协同。市民卡一卡通对老百姓来讲叫做关联便捷，“关联”二字是智慧城市里体现以人为本的大数据思维。

大数据思维是什么呢？简而言之就是多关联、少因果。关联性是我们今天要去重新训练的一种思维和认知。未来的社会，我把它叫：非接触化、网云化、可信化、碎片化、虚拟化、平台化、个人化、视频化、人性化、众利化、娱乐化、生态化。大数据思维里面有一种分析叫“相关性分析”，对貌似不相关没有因果关系的数据进行相关性的分析。今天，在业界、互联网界、各种论坛里面，谈得很多的一个词“跨界”，跨界打劫，跨界创新。其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其背后人类社会发展进程当中的归类性在哪里？关联便捷。这是政府从老百姓的角度做协同管理与服务的基础，是站在人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市民卡一卡多用、多卡合一，给老百姓带来关联便捷，是一种“个人数字化载体的协同”。

网上买火车票，自助终端上自助取票，身份证一刷票就打出来了，这就是“人机交互的协同”。快速，便捷，提高效率，降低售票的运营成本。刷卡、刷码、刷脸，就是把人变成数字化，进而能够人与人、人与物、人与机器之间快速地交互，未来的趋势一定是这样的。我在十七年前提出：个人数字化载体的协同，人机交互的协同，进而实现数据的协同。

成立大数据局、大数据交易中心，未来还要成立大数据公司，都为了实现数据的协同。

数据在政府的各个部门，怎么样实现协同？有六个字，也是我当年提出来的：共享、协同、融合。未来十年、二十年依然要如此往前走。互联协同是社会发展的趋势。

农业经济的时代，两大要素是土地、劳动力。工业经济的时代则是技术、资本。今天数字经济的时代，数据成了五大要素之一，因此数字经济有一个定语：数据作为关键要素的数字经济。对数据的认知，在数字经济里非常重要。

我在设计杭州市民卡的时候，提出“前端数字化、后端数据化”的理念。前端的数字化，卡是人数字化的形态，体现个人数字化载体的协同，一卡多用，多卡合一，以实现更方便的关联便捷，实现人机交互的协同，进而后端数据化，达到数据的协同，体现在数据的共享、交换。

这次疫情，考验出我们“个人数字化载体的协同”很不够。疫情过后的智慧城市，一个很重要的新的发展任务，就是从原来的普惠的惠民服务，进一步要延展到城市治理。很多的城市里，社区干部最辛苦，这么多年的信息化没有起到有效的作用。

杭州市前些年的信息化做得也不错，所以这一次迅速地把之前所做的智慧城市的一些应用、理念，迅速应用到这次抗疫当中，我们称之为：数字赋能、精准服务、科学统筹。绿码是我去年提出来的，它是厚积薄发的结果，是前面多码的融合，是“前端数字化、后端数据化”的一种形态，是我们去年研究的一整套体系，所以今年能迅速推出来，快速转变为数字抗疫的解决方案，平战结合，从而成为这次疫情给智慧城市的一个新角度，所以我写了这么一首打油诗：智慧城市尽朝晖，数据互联协同归，三维认知促需求，疫情过后治理贵。

以人为本的生态文明观

创新思维，创新在于认知的提升。我提出一个“新三维”的理念。未来十年，中国的社会和经济发展图景将会切换到一个全新的空间，这空间的新三维是：文化、科技、万物互联。

新三维的坐标里有XYZ三条轴线，X是科技，科技使城市、社会管理、军事、日常生活方方面面产生改变。第二个维度是科技当中的一些技术，比如互联网，改变了社会的形态，万物互联，世界因连接而改变。第三个维度是人文观，非常重要，简而言之，就是以人为本的生态文明观，这是研究智慧城市一个很重要的文化观。

如何理解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怎么去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对智慧城市而言，我认为是一种回归自然、道法自然的哲学观，要用这种哲学观来看待今天的智慧城市的未来新发展，这是一种新的思考，生态就是一种哲学。

苹果手机最伟大的创新是手机云，云计算。2006年，它在全世界发表了第一篇《云计算白皮书》，我们在学界才知道云计算，当时大部分老百姓不知道云计算为何物，而今天我们人人都在享受着云计算带来的云服务。因为有云服务，我们可以在家里网购。

有人说，阿里巴巴运气真好，每一次疫情都让它大赚钱，2003年的时候，淘宝天猫；2020年的时候，钉钉，联合国都推荐钉钉，全世界的人都在用，大家在钉钉上开展远程教育、远程培训、远程办公。其实是阿里巴巴看到了人类未来发展的一种趋势：云服务和分布式。

云服务和分布式，始终存在于自然当中，只是我们大部分人不知道而已，因为我们大部分人都是被商业、被技术推着走。所以，一个伟大的企业它一定需要有哲学观，有更高的高度才能够看得远，否则就只是在当下的一种应用。

新思维研究认知力，研究相信力。相信是要有逻辑的，要有哲学观，你才能够看到你眼下所看不到的东西。佛经里面讲的“空”，“缘起性空”是一种哲学观，我们怎么样去相信“空”的力量？佛经里讲的“空”，《道德经》里讲的“无”在哪里？美国前《连线》杂志的主编凯文·凯利写了一本书，书的英文名叫《out of countrol》（《失控》），1994年出版，1994年美国已经有互联网了。凯文·凯利在1994年就预言了今天数字科技的形态，电子货币、物联网、人工智能。这本书被称为“互联网圣经”。

我读过这本书十遍，这本书中文版洋洋洒洒50万字。开篇就讲：要向大自然学习。今天我们要学区块链、云计算，都是人类科学家在向自然学习的仿生过程，用科学的手段、科学的办法研究如何让人类的生活更美好、让人类社会的发展更美好，这是一个以人为本的高度。凯文·凯利被称为“互联网预言帝”，但他说，“互联网预言的预言帝”是你们中国的老子，这本“互联网圣经”的导师是你们中国的老子。他在这本书里面引用了老子的许许多多，我把它浓缩成12个字的中心思想“无中生有、系统生长、生生不息”。凯文·凯利运用我们中华文明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的简单道理，来看待今天人类科技的演进、发展、应用，以及人类社会的进步。这很好地说明了，我们应该怎样用以人为本的生态文明观，去看待今天科技的应用，思考万物互联。

何为道？何为德？道，就是客观规律、自然规律；德，就是要遵循规律。《道德经》从“道非道，非常道”开篇，5000多字，一共有80多章，前38章在讲“道”，讲客观的规律，第38章以后在讲“德”，我们怎么应该遵循规律。中华文明里面的生态观，到今天依然非常有用。所以要用新三维的认知：科技、万物互联和人文观——以人为本的生态文明观，去看待，去寻找三维空间XYZ坐标里的一个节点、一个行业、一个领域、一个应用。

算力时代的城市大脑

城市大脑是什么？城市大脑基于以云计算、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互联网技术，最终目标是让未来城市发展的思想和理念能够通过城市大脑这样的系统得以验证、实践和推广。城市大脑，是利用丰富的城市数据资源和互联网技术创新来推动社会经济发展和完善社会治理的前瞻性实践，全称是“城市数据大脑”。

其核心思想是把数据资源当作城市发展中比土地和水资源更重要的自然资源来对待，通过对整个城市的全局和实时的数据分析和研判，有效调配和使用公共资源，不断修正城市运行中的缺陷，解决用现有方法不能彻底解决的城市发展中的一些关键问题。

城市大脑是城市发展过程中一次重要的演进，对城市发展的意义就像城市第一次引入了电力、交通系统一样，是一个城市治理的基础设施。

有人说人类社会的发展经过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第四次工业革命，我认为是三个力的时代的递进：马力时代、电力时代、算力时代。今天，以数据作为关键要素的数字经济，数据成为五大要素之一，无疑要从电力时代进化到算力时代，从原来的老基建“铁、公、机”到今天的新基建“云计算、大数据、5G、人工智能”，是为了发力数字经济。

为什么是从马力到电力、从电力到算力？我们看看城市大脑的框图，就可以看到这里面的核心，是城市算法的服务平台、城市数据资源的平台。城市计算资源的平台，应用于交通系统、城管系统、医疗系统、环境系统、旅游系统、移动办事等等，涵括互联网数据、公共数据、政务数据、企业数据。所有数据，是不是构成一个算力？

城市大脑的运用，意味着我们进入了一个数字化算力的新的时代，全球的信息化进入了全面渗透、跨界融合、加速创新、引领发展的四个阶段，全面渗透到各行各业，渗透到每一个人。

城市大脑，如何将城市管理中所有可利用的数据资源聚合在一个统一的计算平台之上，从而帮助城市管理者发现与挖掘城市数据资源的深层价值，实现城市公共服务资源与管理资源的全局优化配置？

杭州城市数据大脑项目在2016年6月启动。当年10月的云栖大会上，杭州市政府和阿里云共同对外正式发布了这个巨大的工程。杭州市以交通治理为切入点来做交通小脑，在杭州未来亚运会的主办地萧山区试点，首先推进城市大脑中的交通小脑。城市交通小脑的建设，用交通小脑的总体设计和框架，来打通连接散落在城市各个单元的交通数据资源，让数据帮助城市来做交通管理方面的思考、决策和运营。

在杭州城区的典型示范应用道路和区域，通过交通小脑的不断迭代升级优化的业务支撑算法应用，来优化路口、关联路段、功能组团等之间的交通连接，在现有其他条件不变的前提下（道路不拓宽、社会车辆持续增加），利用数据治理交通，提升均衡度来提升道路资源利用率，杭州市城区早晚高峰主干道通行速度提升了10%，整体延误率下降了10%。

杭州市以“交通治理”作为切入点建立交通小脑，其目标在于，将实现交警等单位的交通大数据的互通互连，加强与云上公安的对接和数据共享，打破政府各部门之间的信息壁垒，实现数据共建共享共用，充分融合相关交通数据。同时，交通小脑作为专项交通治理的神经中枢，锲入城市数据大脑总体框架设计理念和技术架构，以老城区交通治理为基点，再逐步扩展至整个城区。

旨在以城市数据大脑的技术框架，先行先试，组织实施交通小脑专项治理应用，通过交通小脑项目建设，来形成杭州城市大脑的雏形，用数据思维重塑交通管理模式，未来还将扩充平安小脑、教育小脑、医疗小脑、城管小脑等各项垂直应用。

智慧城市是新基建的一种市场、一个应用，智慧城市的建设将会大大地拉动新基建，新基建能够更好地促进智慧城市的应用，这就是我们未来五年、十年可以看到的新趋势。

智慧城市中的“非接触经济”

疫情中乃至疫情后，如何运用数字赋能、全局统筹、科学管控、依法管理、精准服务的指导思想？如何改进提升社会管理与治理的应急处置机制？是执政者、城市管理者、企业家和社会各界都应该去认真反思、深刻总结的大问题。

大家知道这句英文的意思吗？Never Never Never Waste A Good Crisis！永远不要浪费好的危机。危机，危机，

化危为机。回顾中国近20年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历程，就会发现每一次的重大“灾害危机”，往往都会拉动一些新兴产业的跨越式发展：

2003年“抗击非典”催化了网上购物等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

2008年“汶川地震救灾”催化了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2020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必将深刻改变社会，改变城市管理与服务，改变生活方式，催化数字经济快速发展。

在此次抗击疫情中，杭州市用“数字赋能”在全国率先创新应用了手机“健康码”进行人群筛选管理，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移动互联网等科技手段对人群进行社区网格化管控，运用人工智能机器人给集中隔离人员送餐送物品避免交叉感染，运用5G无人机警察远程空中高清摄像和空中广播无死角监控并告知等等数字科技手段，科技赋能手段大大提高了疫情非常时期的社会管理效率、科学管控能力和精准服务水平，为全国其他城市的疫情管控贡献了许多“数字赋能”的宝贵经验。

从发展的眼光来看，这场疫情在改变城市管理与服务，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将会给未来“数字经济”发展带来新的需求和新的机会。非接触经济，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形态。

所谓非接触经济，是指利用信息技术等手段，通过网络平台、人工智能等方式，实现人与人、人与物之间不通过接触就可以实现需求的经济活动或方式。

此次疫情中，有效隔离，彼此不接触、不面对面就可以有效防止人传人的交叉传染和疫情蔓延。“非接触”式的各种线上、线下服务与交互的重要性逐渐显现，未来各种线上云服务场景将会成为大趋势，在医院重症室用机器人来跟重症病人交互，酒店用无接触的自助入驻，未来会带来无限多的这样的应用，“非接触经济”将会是智慧城市应用发展中的一种新服务形态。

智慧城市的持续发展之路在于懂得资源整合之道，所以我把资源整合称为“长袖善舞之道”。什么叫今天这个时代的新创新精神？就是不拘泥于当前资源条件限制下对机会的遵循，通过资源整合，打造生态，创造机会并创造价值的过程，总结为四个字：整、借、学、变。第一，资源整合就是一种新竞争力，这就是整。第二，大势不可违，我们一定要学会借势借力。第三，学认知比学知识、学技术还更重要。第四，这个时代一切都在变。凯文·凯利在《失控》中讲到“大自然无中生有的九条规律”里面最后一条是“变至生变，这个世界连引起变化的规则都在变化，我们怎么去应对变化？“以不变应万变，以千变应万化”，不变的是什么？千变的是什么？这是我们要认真思考的一种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