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学派再掀研讨热潮

文脉传承与时代价值

本报讯（记者 王馨凤 张筱菁）“派以地名，地以派闻”，泰州学派作为阳明心学的重要派别之一，具有怎样的历史地位和时代意义？昨天下午，泰州学派学术峰会举办研讨会，来自全国各地及泰州本地的47名专家学者分为两个小组，分别以“泰州学派的文脉传承”和“泰州学派的时代价值”为主题，展开热烈研讨。

“大成学”为王艮思想总概

在中国思想史上，阳明心学是座高峰，泰州学派对阳明心学的传承创新，在哲学、社会、经济、科学、教育、文化等领域，都闪烁着其主体功能性的思想光辉。泰州学派创始人王艮倡导的“修身”而“安天下”的“淮南格物”论，“百姓日用即道”的民本治国和忧民勤廉的德政思想，“即事是学、即事是道”的实学观，出入为师的“乐学”风气等，不仅吸引了门下众多弟子，更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明史学家李贽提出的“童心说”、公安派提倡的“独抒性灵”、汤显祖主张的大胆歌颂真性情等，均传承自王艮的“自然之性”。

纵观泰州学派，研究王艮思想，与会专家们认为，绕不开“大成学”。

“‘大成学’是王艮思想学说的精华与社会理想的总括。”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朱义禄说，大凡学者到了晚年，会萌生总结一生言论与行事的想法，王艮是用“大成学”来概括了自己的学说，并作《大成歌》。

南京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教授季芳桐也十分赞同这一说法，他认为，“大成学”是王艮提出的关于“外王”的思想学说，主要内容是尊身尊道和立师道等。该学说的创立，使其思想形成了一个完整体系，为泰州学派以及士大夫服务社会、普及儒学，提供了新途径。同时，“大成学”也体现了王艮的价值取向和独立人格的追求，以及英雄精神与保身思想的结合。该理论的实践与发展，对于中国社会向近代转型有着积极意义。

陕西师范大学宗教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左金众更是认为“大成学”是泰州学派文脉传承的宗旨，他说，王艮思想的最高成就便是在其一生思想“三变”的“晚变”中构建和完成了“大成学”思想，这一思想由“心本”论、“良知”论、“师道”论、“学习”说、“中正”与“中和”说、“大同”说构成，并以孟子之后的圣道悟道者和继承者自居，以传“圣道”和实现“同乐同歌”的天下“大同”为己任，虽有理论建设，却不尚空谈，而是注重行动成就。由此来看，“大成学”也将成为泰州文化传承的历史思想基础与精神动力。

“平民意识”是核心精神

在后世对于泰州学派的各类评价中，王艮思想的“平民意识”备受推崇，我国著名历史学家白寿彝便曾评价：王艮的平民化理论，闪烁着启蒙色彩，他从事平民教育、传道讲学，深得下层百姓拥护，成为泰州学派的思想传统。

在本次研讨会上，不少专家学者也对“平民意识”做出了深度解读。

中国社科院古代史研究所研究员陈时龙认为，泰州学派思想哲学中的平民意识，不只是表现在其讲学者的平民身份，或对平民讲学，还表现在泰州学派的学者不将哲学看得甚高甚远，而认为它至近至浅，接近日常。从大的视角来看，泰州学派是在明代儒学的平民化的背景之下产生的一个学派。明代儒学的平民化，一方面是儒学发展的内在要求，即儒学从训诂到义理再到实践的普及，因为唯有如此，儒学的生命力才能得到进一步彰显。另一方面，明代社会士农工商界限的模糊，使得士之外的群体有可能真正地参与到哲学讨论之中，而阳明学所倡导的直观的哲学，降低了哲学的门槛。因此，明代儒学的重要特点是平民的参与：儒学讨论的参与者不只限于士大夫或者读书人，也包括一些识字的平民百姓乃至工匠；儒学宣传的对象更多地面向大众，而不只是读书人；布衣百姓非但参与哲学讨论，还参与儒学建构，从而使明代以四书、五经为核心的儒学开始融入了平民的一些需求。儒学的向下延伸，获得了更充分的生命力，使儒学本身的发展开始呈现更多的可能。明代的泰州学派，正是这种儒学平民化的典型代表，其最核心的精神乃是平民意识。

南京大学中国思想家研究中心教授周群认为，泰州学派非常重要的特点是将百姓日用作为判断圣人之道的标准，这也是将儒学大众化的重要标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百姓日用即道”的民本思想也正是王艮思想中的“平民意识”。

泰州学派思想体现“经世致用”

泰州学派虽注重心性，但同时也十分注重经世致用，从其诸多论述政治、军事、财政、民政和边防等方面的文章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其经世致用、实心实政、心性实学的思想。

在专家学者的研讨中，对于泰州学派的时代价值，也比较倾向于“经世致用”。

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教授李玉认为，泰州学派对于新时代文化传播、思想建构的路径和形式，不能仅单纯局限于哲学或国学领域，思想史、历史学，甚至当代政治都可以参与进来。同时，泰州学派虽然是以“泰州”命名的学派，但并不只是某一地域的，而是全国的、世界的，需要从更大的格局上来研究推进其学术思想。如果把泰州学派王艮时代、后王艮时代联系起来考察，把学术文化与社会发展结合起来，放大王艮思想中的“平民意识”来看，平民就是普通社会，现在史学界有一种将目光向下看、走基层的倾向，从这些方面进行深入研究，会有一些新的认识维度。

对于泰州学派的学术思想在当今社会发展和社会秩序建设方面的作用，陈时龙研究员认为，在中国传统乡村治理和乡村建设中，平民讲学是实现乡土精英向传统乡土社会渗透的重要途径，也是这些平民知识分子自觉的乡村建设实践之一。泰州学派通过平民讲学，使中国古代乡土知识分子与平民百姓互相结合，乡土社会中的知识精英与普通的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民达成了很好的沟通，这种沟通对于移风易俗、推行教化和促进乡村社会的和谐稳定都是非常重要的。

季芳桐教授也认为，在推动泰州学派现代化的过程中，出身盐丁家庭的王艮及其许多平民弟子，扎根乡村，身体力行，就像民间英雄一样的存在，对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有很大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