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如

平生爱吃鱼，尤其爱吃家乡的小鱼。

我的家乡在六塘河畔，河流纵横，家乡的小鱼多生长于河水，味美鲜嫩，营养丰富。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我基本上是三天两顿，甚至天天吃，就是吃不够。这倒也没有什么，反正河里有的是鱼，尤其是这几年各地实行了河长制，加强了水质管理，小鱼逐渐多了起来，价格便宜又不贵，有时几元一斤，有时块把钱一斤，还有估卖的，几块钱一堆。我又住在镇上紧靠河边，有独特的自然条件，想跑腿就直接去河边，挑鲜活的如意的，不想跑就去鱼行，随便买，哪里都买到。

我爱吃鱼是爷爷带出来的，我家住大河边，爷爷喜欢逮鱼，罾、簟、网、簖、钩、钓、摸、叉，可称得上高手，那时河里鱼又多，大鱼有的有十几斤重，小鱼就更多了。人家说十网九网空，一网补上空。爷爷识鱼性，网网不落空，一网下去多则几斤，少则斤把不在话下，少有空网的。生活困难时期，爷爷利用工余时间起早贪黑下河逮鱼，大鱼舍不得吃，拿到街上卖掉买回油盐，自己吃小的。我人小不会吃，只能喝汤，爷爷说喝汤比吃肉好，营养全在汤里，经爷爷这么一说，我便拼命的喝汤，感觉越喝越好喝，在喝汤的同时我学会了吃，无形中养成了一生的嗜好。俗话说：“瓜果葫芦半年粮”，那时我家小鱼就是半年粮。

小鱼四季皆有，春天鲜嫰，夏天味足，秋冬肥美，老小皆宜。小鱼，我不仅爱吃而且会做。小鱼的做法有多种多样，油炸的、红烧的、咸辣的、糖醋的、五香的、干煸的，我样样都行。有一种做法叫河水熬河鱼，就是现在的炖鱼汤，只放葱姜蒜，别的什么不加，吃时加点胡椒粉，筷头拈盐即可食用。还有一种做法叫小鱼锅贴，以咸辣为主，葱姜蒜辣味十足。小鱼锅贴，不论大鱼小鱼，大虾小虾，泥鳅鲶鱼等统统一锅熟。锅边贴上玉米饼或小麦饼，汤饼相连，汤有饼味，饼有汤味，每每去饭店是必点的，尤其是招待远方来客，好吃又有面子。

小鱼还有一种吃法叫猫狗清蹲，由于小鱼刺软，入口后无需吐刺，连肉带刺一起咽掉，不吐残渣，猫狗一口吃不到，还有个别高手整条入口整刺吐出，令人赞叹。

小鱼品种多，有的是大鱼种没长大，处于幼苗期，有的干脆就长不大。大鱼和小鱼不同，大鱼肉质老有嚼劲，但鲜味不足，小鱼鲜味足，越小越足，从营养学角度和口感来说还是小鱼好。

小鱼生长环境不同于大鱼，小鱼对水质要求高，喜清水、活水、浅水，爱水藻、阳光、雨露，好嬉戏。

吃小鱼不仅要会做还要会捏，大鱼叫杀，小鱼叫捏。捏小鱼是吃小鱼的一道关键活，小鱼不像大鱼，三下两下打掉鳞片，剖开鱼肚，拿掉内脏，抠掉鱼鳃，自来水一冲便可下锅。小鱼不一样，一不小心捏破了胆，怎么也洗不干净，吃时会有苦味。捏小鱼，首先要清洗去掉杂质泥沙，然后沥干水份，一条一条用手指去鳞，再洗一下，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撕破鱼肚，挤出内脏，再用小剪剔出鱼腮。小鱼有多种，有的有鳞，有的没磷，没鳞的如泥鳅、鲶鱼、黄鳝。泥鳅要剪头去除内脏，鲶鱼啥都不用，直接撕开下巴，拉出内脏，黄鳝则不同，要先放血才好弄。

这几年我不大去买小鱼了，我学会了钓鱼，自钓自吃，不用花钱，既健康了身体又消磨了时间。钓鱼有学问，钓大鱼要用大钩，钓小鱼要用小钩，还要看天气识风向，早中晚各有不同，诱饵当然就更要讲究了，还有各人有各人的钓法。我钓鱼的地方依然是过去爷爷逮鱼的地方，因为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有我童年的回忆，有大树，有蓝天，有白云，有鸟鸣，有蝉声，有我爱吃的小鱼。

弹指间，已两鬓斑白，但我爱吃家乡的小鱼，一直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