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玲

2016年，李健在哈尔滨的演唱会我没能赶去，佳佳刷屏似的在微信戳我小视频，李健站在故土上唱《故乡山川》的样子令人惊艳，可我最关心的还是佳佳穿着短裙在冰天雪地里作“V”字的举动。

我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手机屏幕：“大冷天，你就穿一条打底裤，疯了吗？”

不一会儿，佳佳就发过来几个字：“我乐意。”标准的佳佳式回答，跟我多年前第一次见她时说的一字不差。

时光回溯到我们在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初见的那天，我包裹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像个行走的大红球，而穿着蓝白色羊毛裙的佳佳，还没练好穿着溜冰鞋如履平地的本事，一不小心就把大红球撞翻在地。

结结实实摔一跤的我却没感觉到疼，一抬头就看到了佳佳露在羊毛裙下的小细腿，下意识地问了句：“你怎么穿这么少啊？”

幸好那时我还是神经大条到可以跑火车的姑娘，对佳佳式回答并没有感到任何不自在，反而犯花痴般地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像冰雪女王的姑娘。

自幼在哈尔滨长大的佳佳见不得我跟在大人身后无意趣的样子，主动给我们当起免费的导游。那年“冰雪大世界”的主题是“中俄友好年”，佳佳牵着我的手从“冬宫”走到“尼古拉广场”，在晶莹剔透的冰雕城堡建筑里，她神采飞扬地跟我讲着中东铁路建成后的哈尔滨发展史。

我向来不喜欢中国近代史，对充溢着异国风情的哈尔滨也多少有些微妙的情绪。这样告诉佳佳时，她转过脸，认真地对我说：“我们不能决定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从中汲取好的那部分，来过好接下来的生活，哈尔滨也是一样，你在这里久了就会喜欢上它的。”那时我还不懂她话中未曾言明的深意，只是胡乱地点点头。

哈尔滨素有“冰城”之称，每当西伯利亚寒潮带着风雪如期而至，就会有大批的游客慕名而来，以至于许多生活在亚热带地区的人以为哈尔滨一年四节季都是银装素裹的。而实际上，哈尔滨的夏天同样热得直接利落，美得动人心魄。

有人说，来哈尔滨不去中央大街就算白来一回，因为这里集合了地道的哈尔滨美食、历史久远的欧式建筑和最美的夜景。

华灯初上，我们去中央大街。路过建筑艺术广场时，《蓝色多瑙河》的旋律不疾不徐地滑过耳畔。我想再没有哪一个城市能这么悠然自在地于人声鼎沸的广场上举办露天音乐节，在这座城市里，现代工业文明与厚重的历史底蕴并存，中式传统文化与西方外来文化同在，就连炽热坦率热忱也缠绕着老式、庄重的深情。

短暂的哈尔滨三日游带给我惟一的感觉就是：真冷，也真美。晚上站在冰雕之中看五颜六色的彩灯同时亮起，从一片素白静谧之所变成色彩绚丽的游乐场，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第二天，我在机场左顾右盼地等佳佳来，妈妈笑我太孩子气，萍水相逢的人哪有空闲来相送？然而还不等我感觉失落，就看到站在滑板上的佳佳朝我们这边滑来。我跑过去牵住她的手，忍不住哽咽着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佳佳倾身抱了抱我，说：“那是当然了，我们哈尔滨人最讲信用了。”

佳佳的出现让我觉得，尽管身处大雪纷飞的日子，哈尔滨这座城市却燃着一个永不熄灭的壁炉，炉中火光熊熊，足以驱散心底的寒。

时隔4年，再次走在哈尔滨的街道上是2020年暑期，我发觉这座兼具东北特色和异国风情的城市也和我们一样在成长着变化着，它建了新区、修了地铁，却依旧保留着独一无二的气质，这一点在佳佳陪我逛关东古巷时感触尤甚。一路走来，青砖黛瓦，白山绿水，我们手拉手看角雕画，吃关东小吃，走累了就到东北大院的土坑上盘腿坐着……而这一路上，佳佳也终于将她的许多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