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兆成

漫天飞舞的雪花，拥挤着往下跳。仅半天的时间，地面铺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落叶树，银装素裹；常绿的灌木丛，也改头换面成了白大胖子；河边上那片小竹林，竹子头戴银盔，弯腰弓背背对着寒冷的西北风。风吹不到的水面，开始出现细长的冰棱，冰棱非常的脆弱，稍微一点点的波纹都可将它折成几段。不过它很快又能接成一体，并且不断向坚固方向发展。

晚上，气温更低了，虽然雪早就止了，但河边的路上，少见了平日里锻炼的人。因为路面滑，走路的人显得格外的小心。

当我走到小竹林边上的时候，耳边猛然响起了“啪！啪！”的尖响，伴随着“啪啪”声而来的是“扑棱，扑棱”的骚动。小竹林里无数的鸟，被惊吓得腾空而起，乱飞乱撞。有的不知所措的飞离了，更多的鸟则在竹林上方徘徊，想再次扑进竹林，可又不知何枝可依。又是持续的“啪！啪！”的爆响，鸟儿们绝望地四下而散去了。

我不由愤怒地朝发声方向望去：一个身材瘦小的小老头，挥舞着手中长长的鞭子，在竹林边的雪地上一边走动一边甩着鞭子。他见人们的头都转向自己，便停下脚步，抱了抱拳，以示歉意后继续把鞭子甩响。

“他往常不是在对岸的小广场上甩鞭子的吗？今天怎么跑这儿来甩鞭子了呢？”

“变态！惊鸟飞取乐。”

“听老张说，这人很正直。不应该是那种龌龊的人。”

“或许今晚神经错乱呗。”

“老张常夸够处。今晚怎么了呢？老李，我们停下，看看他今晚究竟怎么了？要是真的神经错乱，或许我们还能帮他一把呢。这冰天雪地的。”

本打算加速离去的我，听了这二位的对话后，也停下了脚步。

甩鞭人沿着小竹林甩了一圈的鞭子，来到路上的路灯下站着。只见他，气喘吁吁，头顶冒着白烟，敞着衣襟，面带怒气，炯炯目光紧盯着竹林里。喘了几口气，甩鞭人打开手机上的照明，只身往小竹林里挤。那个我不知他叫老什么的人拽着老李，也挤进了小竹林。他们没有深入小竹林多远，小竹林里传出了响动声。听那声音，很急。不一会儿，有两个人影相继从小竹林的东南角钻了出来，跑着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甩鞭老者和另外两人又回到了路上。

“你为什么要追那两人？你认识他们吗？”

“我不认识他们。但我知道他俩的名字。一个叫狼，另一个叫狈。狼狈为奸。”

“究竟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雪，把鸟都逼进了这小竹林里来休息。那两人，是来这儿打鸟的。我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用这鞭声先把鸟吓跑。见你们都站在这儿，我也就壮着胆子进竹林去驱赶他们，必定做贼心虚。这不，落荒而逃去了。”

听了甩鞭老人的话，我心里一下子热乎了起来。

“我们走吧？打鸟人不会再回来了。”

……

分手时，我向甩鞭老人竖起了大拇指，送给他发自肺腑的赞。

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了前年雪后的一个晚上，也在那个小竹林边，也响起了“啪啪”的鞭声。我赶紧转身再想看一眼老人的身影。可大地一片白茫茫。

这是一个既叫人暖心，又让人寒心的场景。

（宿迁市沭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