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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散记

2022年01月11日 10阅读 来源:宿迁日报

张 震

小时候,听母亲说过,人忙碌一辈子,都为了一个碗一双筷子。

彼时,我没有认真地领会母亲意思,若干年后,略更事,已过而立。某天,在老房子的厨房旮旯,我突然懂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只有生活。

也许,生活这词太泛,简单点就是每天要过的日子。虽然每天要过的日子不能五彩缤纷,但很多人又期待充实丰盈,或者深情难忘。其实,生活中的日子,从不想按部就班,又不得不循规蹈矩。该做的本分事,尽一份心,出一份力,围着锅碗瓢盆,也是责任,即便我心里多少有点不情愿。

听丈母娘说,妻像她,与厨房缘分太浅。老丈人和我攀谈多次,从他把厨房当阵地的自然境界里,我的思路,早就逐渐清晰起来。我斗争过、彷徨过,无奈要吃饭、工作,孩子上学,事情总得有人做,所以每天早起,闹钟响或是不响,到了6点就醒。我想,民以食为天,能为一日三餐思考,是严肃的事情。我也想,哪天放飞自我,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心。

妻似乎看出了我的苦恼,因为疫情,宅居数天。庚子年正月,平淡无味的生活中,有了惊喜,厨房里,妻粉墨登场。她说,生活需要仪式感,从超市抢购来的十斤面粉,成了我们蜗居小城的新宠。小小的竹篾笸篮,擀面杖与面粉集合起来,它们之间的默契,尽在妻的折腾中,我笑而不语。

朝阳又一次落在阳台上,不记得这是春节以来第几个晴天,来往的车辆很少,许久没听到市区的喇叭声。忽然想起小时候,隔壁的婶子端着饭碗,坐在我家厨房的门槛上和母亲聊天,母亲一边烙饼,一边从菜缸里抓出腌萝卜,招呼婶子搛菜吃,婶子也不客气。那一幕刻在心上,成了山村的风景。

妻这些天很忙,一大袋面粉瘪了不少,我懒散了许多。一顿三两个菜,偶尔有汤,绿的、红的、紫的,小饭桌上挤着,有说有笑,也许老百姓家的日子就这样简单。女儿说妈妈烧鸡翅好吃,就口味重了点,儿子怼姐姐太世故,点评的过于笼统,须精确到色香味,比如酱油多了、盐大了、太辣了。深夜,煮一盘妻下午包的水饺,煎几块妻上午跟抖音学的手抓饼,或妻烘制的面包、蛋挞、布丁,其中滋味,不乏酸甜,我很知足。

以前,作为一个内心渴望成为厨娘的人,喜欢想象在厨房的角落,尽情演绎自己的才华。尽管我可以把土豆丝炒得行云流水,但是我又不甘心在砧板上倾注自己的全部感情,我紧握锅铲子,流淌出来的情绪,却没有完全释放。番茄炒蛋、榨菜肉丝汤、毛豆米烧鸡丁、清汤羊肉、臭鳜鱼也算得心应手,但因为心有旁骛,感觉憋屈,无灵魂可谈。

昨天,妻做韭菜盒子,她说照着婆婆曾经的样子做的。微微油烟,在空气里弥漫,带着节奏的毕剥心跳。长长的韭菜,在菜刀下变成丝、细如沫,然后把煎好的鸡蛋,杂碎、拌匀,配上红辣椒,放进不锈钢碗里,熟悉的韭香,一见如故。有人说,人的味蕾和肠胃都有记忆的,儿时的滋味,在舌尖上潜伏多年,想起大雪纷飞的夜晚,兜着红色围裙的母亲,和着面粉,散发出深居简出的乡情,清香中裹着隐约的愁与淡淡的甜。

晚上,妻告诉我明早做葱油饼,等疫情过了,出去再买点面粉回来。灯光下的厨房,看到妻浅浅的酒窝,洁净的椭圆形青花瓷碟。

(安徽省铜陵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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