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兴乐（组诗）

幸福

自家地里产的稻米

至多只要淘洗上两遍

晒干的红薯片，白色中

带着那么一点粉

再加上三瓢老井水

瓢是那种甜葫芦，不吃

待特地养老后一锯两半

开成的瓢

锅灶下燃烧着芝麻秸秆

大火催开，小火慢炖

要不了一个时辰

不大的厨房里，嗅一嗅

满满的，都是那么一种

糯中带甜的味道

在乡下，农家的幸福

总是如此的简单

而又冒着丝丝的热气

遗憾

娘走得那么匆忙，甚至都

没能给我们留下一张照片

都说是女大如娘

想娘的时候，我常常

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姐姐看

想从姐姐的脸上，看到

一星半点娘的影子来

娘年轻那会儿，是全村子里

公认的美人

直到走的那年，仍然是一头

乌黑的头发

粗粗的辫子长及腰间

好看的脸颊上，连一个

斑点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娘就那么匆匆地走了

而今，从姐姐的言谈举止中

我所能够看到的

或许是个正在老去的娘

逃难

乡下孩子，小时候

谁没有看见过蚂蚁搬家

而且每每还恶作剧般地

往正在搬家的蚂蚁队伍中

兜头浇上一瓢水

可四处奔逃的蚂蚁，很快

又有条不紊起来

那个时候还太小，根本觉不出

蚂蚁的日子有多艰辛

它们所谓的搬家，从来没有

一件像样的家具

也没有什么大件的行李

更用不上啥车马劳顿

它们只是肩挑手拿着，那少得

可怜的一点口粮

它们哪里是在搬家，更多的

像是在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