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蕾

每到母亲节这一天

我们都妄图解读“母亲”

用亲身举证

用看到的听到的佐证

好像这样

就不会显得心虚

哦，我们经过了做母亲的苦

我们也懂得了养儿的难

哦，我们是多么虔诚地感激

我们用鲜花用金钱用最美好的词汇

如果没有那些镜头的记录

如果没有那些发黄的历史

这该是多么和谐的乐章

奏响宇宙间最诚挚的福音

然而

那些欺凌那些血泪

那些比死亡更可怕的饥饿

那些缺医少药的绝望挣扎

那些随时可能夺走生命的无情杀戮

这一切的一切

所有的所有

不是你拥有一个母亲的名称就能体会

没有经过撕裂和破碎的伤

你永远不会懂得一种痛能楔入骨髓一生

外婆说她扔过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雪，跑不过侵略者的刀刃和子弹

她不能拖累乡亲，害了一家子的命

她回去找过

只看到一大片深红色的雪

外婆一生育有十来个孩子

活下来的只有四个女儿

有眼睁睁看着病死的

有睁睁眼看着饿死的

母亲常说

你外婆的心肠够硬

外婆却对我说

人只能往前看

家里还有要活命的，顾不上难过

说话时我看见外婆的手不自觉地抖动

可能只有“母亲”这个词能诠释外婆眼底的灼伤

母亲说她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不用害怕有枪炮声响起

也不用担心我们会饿着肚皮

只是有一回我们姊妹三个同时生病

她和父亲求遍一个村只借到了五块钱

时代定义下的母爱

无法用常理去解读

很多时候母爱不是爱

是生命对生命的守护

是血和泪的交相融汇

这一天，朋友圈里都是“母亲”

有呼唤的，有想念的，有展示的……

有哭的，有叹的，有悲的，有笑的……

自然，少不了各种套路和演技

我只有一个女儿

时代赋予她富强和谐的社会

我把几乎全部的爱都给了她

总觉得还不够，还不好

所以，我无法解读

一个母亲怎样在恶劣的环境中

去守护更多的孩子

因此断不敢妄自菲薄如何回报

只能对母亲说一句：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