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欧亚大陆

媲美丝绸之路

负山吐洪利茗荈

解烦苏肢出桐木东南茶叶集散地

三条茶路河口始

从明代中叶开始，中俄商人开拓了一条连通亚欧的国际茶叶贸易通道。这条国际贸易之路从铅山河口古镇出发，途经闽、赣、湘、鄂、豫、晋、冀、内蒙八省区及蒙古国、俄罗斯，直至西欧，纵贯中国大江南北、横跨欧亚大陆；其中，在中国境内一万三千多里，河口古镇至恰克图（俄语，意为“有中国茶的地方”）的茶路为中俄商人开拓，恰克图经彼得堡至欧洲的茶路为俄罗斯商人开拓，是继丝绸之路之后又一条国际茶叶贸易通道，也是一条堪与丝绸之路相媲美的国际贸易黄金商道和在历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文化传播线路。

在以水运为主的交通时代，铅山河口古镇是中国东南商埠大码头和商旅军事重镇，中国东南纸茶集散地和国际茶叶贸易中心，因而，

“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和“万里茶道第一镇”等文化品牌名片相继在中国历史文化殿堂响亮登场。

负山吐洪利茗荈

解烦苏肢出桐木

明《铅书·食货书》载：“铅山之壤，负山而吐洪，有茗荈之味。茗荈之利，凡石山带土者，两山夹岸者，阳岸者、阴峡者，皆种以荈木。宋有周山茶，有白水团茶，有小龙凤团茶。今惟桐木山出者，叶肥而味甘，释滞消痰，解烦渴，苏肢节。”

中国茶始生巴蜀，后向东南次第传开。饮茶之风，始于唐。开风气之先者，茶圣陆羽。陆羽踏信江两岸和东南形胜山川凿泉，煮茶，著《茶经》。唐大义禅师在铅山鹅湖山种罗汉塘茶，以飨香客，并教周边百姓种茶。

《江西通志》载：“上饶、广丰、玉山、铅山四县与闽浙山地毗连，诚属天然之优良产茶区域，更有信江流贯其间，河道纵横，茶叶运输多赖水道。周边各地茶叶集中河口制成红茶，故称河红。早已蜚声国际市场。”

上饶地理为“两山（武夷山和怀玉山·鄣公山）一江（信江）一湖（鄱阳湖）”。青山南去连八闽，绿水北流入信江，铅山地处北纬28度，县境五分之四在武夷山区。武夷山中的青枝绿叶，一杯清水化红汤绿汁成琼浆玉液，茗香飘四海，茶谊达五洲。

东南茶叶集散地

三条茶路河口始

铅山位于千里武夷山的中段，河口处在武夷山与怀玉山共同孕育的信江中游。武夷山负山吐洪利茗荈，信江连鄱阳湖、通长江及赣江和汉江。由武夷山腹地奔腾北流的桐木江和滚滚西去的信江造就的河口古镇就天生注定成了“八省码头”、“两江锁钥”、“襟控八闽”的重镇。

《夏书》载：“铅山产铅铜，故名。勾践因而冶铸。”汉武帝元鼎元年（前116年），汉朝廷在永平设铅山场坑冶。唐宋，铅山是中国铜、铅等采冶中心。宋以后，铅山为中国的造纸中心。明清时期，铅山又为中国东南茶叶生产、加工和集散中心。在以水运为主的交通时代，由信江和桐木江交会而形成的河口码头则是中国东南地区矿冶、商旅、军事、纸茶等北上中原、南下岭南和东进西去的中转枢纽。

唐宋以来，信江中上游南北两岸的武夷山区和怀玉山区，以及上饶周边地区，逐步成为中国茶叶核心产茶区。明清，河口古镇成为中国东南茶叶集散地和国际茶叶贸易中心，中外茶商在河口码头营建了南、北、东三条国际茶叶贸易之路。武夷山区和怀玉山区及其周边各地的茶叶汇集到河口，顺七百里信江到鄱阳湖，一路向南溯赣江、越大庾岭、下珠江，抵广州出海，此为南路；一路向北溯长江、上汉江、出襄樊、下唐白河、达南赊店，车载马驮运到恰克图，为北路。鸦片战争后，唯广州口岸对外通商被打破，上海、宁波、厦门、福州、广州沿海五口岸皆通商，武夷山南坡和东南的茶叶从闽江和瓯江直接下海，安徽的茶叶向东经上海出口；怀玉山区的茶叶从浙江开化的华埠镇走钱塘江到上海出口。这时，只有武夷山北坡、西北坡（弋阳、贵溪、金溪等地）的茶叶汇集到河口，向东经上海出口，是为东路。

南船北马路万里

河口码头第一镇

在这三条国际茶叶贸易之路中，由中俄商人开拓的北路最为宏大，南船北马万里，联通亚欧商旅。

中俄茶商为何要费万里之遥的周折向恰克图运送茶叶？俄国人认识茶叶，始于十七世纪。此后，沙皇鼓励俄商用貂皮、麝香等换中国茶叶。到彼得大帝时期，俄国人在把中国茶叶销往欧洲中获得巨利，进口中国茶叶成为彼得大帝富国的策略和刚性需求。聪明的中俄茶商便不计路遥来到河口采购，甚至于亲赴武夷山区腹地产茶区桐木关、下梅村（福建武夷山市武夷山街道下梅村）等地收购茶叶。到了乾隆嘉庆时期，中俄茶叶贸易达到鼎盛，蒋士铨这样形容当时的河口码头：“舟车驰百货，茶楮走群商。”

河口和汉口，是“万里茶道”上两大茶叶集散地，茶商们在这两地收购周边各地的茶叶，并接受检验，缴纳茶税，购买茶引，获得官府发给的运销执照，然后水陆兼程北上恰克图。清人衷斡撰写的《茶市杂咏》载：“茶叶均系西客经营，由江西河口转河南赊店运销关外。每家资本约二三十万至百万。货物往返，络绎不绝。”《中国近代对外贸易史资料》载：“河口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茶行林立，全国各地茶商云集于此，许多茶商就在河口收购茶叶，不再前进了。”2014年9月，在河南赊店举行的中蒙俄“万里茶道”文化遗产保护利用和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研讨会认定，河口古镇为“万里茶道”第一镇。

东南山区产茶地

崇安浦城挑夫担

茶叶从信江两岸的武夷山和怀玉山产茶区及周边各地产茶区，通过信江及支流小船载运或“崇安担”（南武夷山各地的茶叶等山货通过崇阳溪汇集到崇安古城，由挑夫挑到桐木江各小码头，再把内地的丝绸、瓷器、石灰等货挑到崇安。这些挑夫挑被称为“崇安担”）、“浦城担”（广丰、浦城、江山三县毗邻，三地同饮武夷山水，历史上出挑夫。这些挑夫把武夷山东北部汇集到浦城等地的茶叶等山货挑到广丰桐畈等地装船运到河口大码头，再把由河口船运来的日用百货人挑到浦城。这些挑夫被称为“浦城担”）肩挑，汇聚到河口装大船起运，开始南船北马的万里茶道。信江干流长728里，武夷山和怀玉山各大支流也有数百里，加上信江在余干县瑞洪镇鄱阳湖出口至长江的400多里，水上运输路线超过千里，是名副其实的万里茶道之黄金水上通道。河口作为东南茶叶集散大码头，其茶叶集散路线主要有南路桐木江、东南路丰溪河、东路玉山水三条。

南路：福建崇安周边各地的茶叶通过崇阳溪汇集到崇安城，由“崇安担”沿闽赣古驿道北行，或过分水关，或过桐木关，或过观音关，或过温林关，抵达桐木江畔的紫溪、石塘等地，再装船运到河口。福建光泽周边各地的茶叶，一路由挑夫沿闽赣古驿道北行，过鸭母关，抵达桐木江支流杨村河畔的杨村等地，装船运到河口；另一路由挑夫沿闽赣古驿道北行，或过鸭母关，或过云霁关，抵达陈坊河畔的陈坊，装船运到河口。

东南路：福建浦城、浙江江山等周边各地的茶叶由“浦城担”沿闽赣古驿道西北行，抵达丰溪河畔的桐畈、十都、五都、永丰、洋口等地，装船运到河口。

东路：浙江开化、常山等浙西各地的茶叶，通过浙赣古驿道西行，抵达玉山水之冰溪河畔的紫湖、双明、白云、冰溪镇等地，装船运到河口。怀玉山山区各地的茶叶汇集紫湖、双明、白云、冰溪、湖丰、沙溪、灵溪等地，装船运到河口。

各地汇集于河口石头的茶叶，装大船，顺信江西行，经广信府的横峰、弋阳、贵溪、鹰潭和饶州府的安仁（余江）、余干等地，经鄱阳湖西北行，又溯长江西行，抵汉阳府的汉口码头，再逆汉水西行，达襄阳汉江北岸的樊城，换小船西北行入唐白河，行至两河口，入唐河，到达水路终点南阳府的赊店。至此，万里茶道水上“南船”运输线结束，改换骡马继续北上，直至中俄边界买卖城恰克图（俄语，意为“有中国茶的地方”）。

河口茶人故事多

杂交方言恰克图

自古，铅山产铅铜纸茶，铅山人以采冶造纸做茶为业，粮食由贵溪、弋阳等地供给。信江以南武夷山区的种茶人，叫茶户。信江河谷沿岸的制茶人，叫河帮茶师。河口古镇及其周边乡村为茶庄茶行拣茶的女子，叫狮江茶女。古县城永平镇周边地方进山采茶的女子，叫采茶女。长年累月进出分水、桐木关等八大关为河口和崇安（武夷山市）两码头挑茶叶等货物的脚夫，叫崇安担。崇安担昼夜走在鹅湖古道上为河口码头运送武夷山中的茶叶。河帮茶师，一代接一代为古镇上的茶庄茶行一代接一代制茶。清诗人程鸿益写狮江茶女道：“狮江妇女趁新茶，鬓影衣香笑语哗。齐向庄客分小票，春葱纤剔冻雷茶。千盘茶绕代香薰，一日青蚨二百文。抛却女红入尘市，桑鳩啼遍不曾闻。”清翰林雷维翰写采茶女道：“仁寿门前柳拂堤，人家卌里酒旗低。春茶熟后春风起，一路行人上紫溪。”

恰克图是与广州遥相呼应的亚欧内陆大商埠，被誉为“沙漠威尼斯”而名噪一时。有意思的是，南北两处茶叶的贸易方式是不一样的。在广州，中英茶叶贸易是以银两买茶叶。在恰克图，中俄茶叶贸易是以货易货的原始交易。在恰克图茶叶交易市场上，中俄商人一边喝茶，一边品鉴、甄别、谈论交换的茶叶和皮毛等货物种类、级别和数量。一番交谈之后，即互换货物。更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的中国商人都会说俄国话，俄商都会说中国话。虽然都不流利，但不需要中间翻译。最有意思的是，俄商说汉语夹杂着俄语词汇和腔调，华商说俄语夹杂着汉语词汇和腔调。久而久之，居然形成了一种恰克图方言。而广州的中英茶叶贸易则需要翻译做媒介。

汪东才

本报记者

郑大中

文/图

1月15日至17日，第四届“万里茶道”与城市发展中蒙俄市长峰会在铅山县举行，中蒙俄63个城市的市长和8个国外组织的嘉宾出席。峰会主题是弘扬“万里茶道”文化，推动“万里茶道”沿线城市文化、旅游、经贸交流合作，合力打造“万里茶道”国际旅游黄金带。峰会期间，开展“万里茶道”与城市发展中蒙俄市长峰会开幕式、“万里茶道”文化遗产专项普查及申遗研讨会、“万里茶道”文化旅游高峰论坛、“万里茶道”国际联盟城市市长圆桌会议暨第五届“万里茶道”与城市发展中蒙俄市长峰会交接旗仪式、江西旅游推介会和茶产业旅游产品博览会等六项活动。

“万里茶道”从河口古镇再起航。随着文化、旅游、经贸交流合作的深入开展，“万里茶道”沿线又将弥漫着浓浓茶香，成为中蒙俄三国之间走向世界的商贸之路、国际交流的文化之路、勇于开拓的精神之路、跨国旅游的黄金之路。

“万里茶道”是怎样一条国际茶路？铅山河口古镇有怎样的历史内涵，在这条国际茶路上作出了怎样的历史贡献？

热烈祝贺第四届“万里茶道”与城市发展中蒙俄市长峰会在铅山县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