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早已入冬,气温还是无端的反常。车子缓缓行驶在蜿蜒盘旋的山区水泥路上,从乡政府驰行数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片翠绿环抱的山坳里。这是武夷山脉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距县城60多公里。铅山县天柱山乡紫源教学点就设在这里。说是教学点,也仅是一栋不起眼的水泥房,前面有一块不大的院子,没有操场,但大门口的校牌却熠熠生辉。这个教学点有7个学生,其中一年级3人、二年级4人,王先秧是这所小学唯一的老师。
见到王先秧时,他正在跟二年级学生上语文课。王先秧瘦小个儿,不修边幅,一双眼睛很具精气神。王先秧声情并茂地比划着,虽然是带着明显乡音的普通话,王先秧照样讲得激情澎湃。在这种轻松的氛围里,教学点这学期仅有的7名学生以同样的欢快完成了这节课。
天柱山学校校长孔伯春介绍说,王先秧今年59岁,42年来,无论校舍如何迁移,无论师生如何变动,王先秧怀抱教书育人的满腔热情,始终坚守在大山深处复式班的讲台上,犹如一支默默燃烧的红烛,照亮着山区孩子们成长的道路……
1975年2月,天柱山乡邓源村赵家坞教学点原代课老师退休了,30多名学生面临无书可读的窘境。当村支书找到王先秧,要他担任赵家坞教学点的代课老师时,王先秧连报酬也没问便满口答应了。自此,王先秧就成了这海拔近千米的铅山县“最高学府”唯一的老师,开始了他的从教生涯。
赵家坞终年云雾缭绕,山路崎岖难行。开学发课本,王先秧就步行十几公里到乡中心学校一步步用肩膀挑上山;缺少课桌凳,王先秧便走家串户向学生家长借用;三个年级学生的课程,王先秧全包了。就这样,王先秧领着每月18元的微薄工资在赵家坞教学点坚守了四年。
一个夏天的下午,王先秧放学送完学生回教学点。今天学生交的作业较多,王先秧想早点赶回去做饭、改作业,便抄近道返回。不想走到离教学点不到500米处,王先秧感觉脚背一麻,随即一条一米来长的蛇窜进了草丛。被蛇咬了!麻麻的,没有痛感。王先秧心知不妙,这是条毒蛇。他赶紧用皮带将脚脖处牢牢扎紧,又拿荆棘刺把伤口划开,将黑血用力挤出。看看黑血越来越淡,王先秧才找了根树枝做拐杖,一瘸一拐地下山。好不容易来到乡卫生院,打了血清,包扎好伤口。王先秧饭也没吃,回到教学点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王先秧简单弄了点东西吃后,又忘记了一切,全身心投入了改作业、备课中。这之后,王先秧送孩子们回家,都要带上一根竹棍防身,且再也不敢抄近道了。
1981年下半年,根据安排,王先秧回到了家乡所在地高佳山教学点任教。在这里,他一边坚持教学,一边务农。工作地点换了,但教学环境和条件却没有丝毫改善。高佳山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高,这里可以俯瞰群山,只有蜿蜒曲折的山路进村。学校有学生30多人,分一二三年级三个班,由王先秧一个人教,还是复式班教学。1986年上半年,赵家坞教学点原代课老师嫌工资太低离职外出打工去了,一时请不到代课老师。王先秧知道情况后,主动要求再去赵家坞任教。
2004年以来,紫源小学又成了王先秧一个人的学校。期间,有支教老师来过,但呆不了2天就走了,她们受不了大山深处的寂寞和艰苦。王先秧的亲戚朋友都劝他申请去乡中心小学,毕竟坚守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王先秧没有动摇,他说:如果我离开这里,村子里的小孩读书怎么办?作为家乡人,不能苦了下一代啊!没想到,王先秧这一呆就坚持到现在。每天,王先秧鸡鸣晓月起床,接到几个孩子,从高佳山沿着陡峭的山路,护送他们上学。途中要经过一条小溪流,遇到下雨小溪变成了小河,王先秧就一个一个背过去。中午,他为离学校远的学生烧火热饭,饭后就为学生辅导功课。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王先秧又沿着原路护送学生爬回髙佳山。学生到家后,王先秧又下田地劳作,晚上备课改作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王先秧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项简单枯燥但又不平凡的工作。
42年来,为了山里的孩子能走出大山,王先秧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有些农村孩子的条件困难,一时交不起学费,王先秧总是先自行垫付学杂费,一家人的生活只能节衣缩食,直到王先秧1999年通过民师招考转为正式老师后才略有改善。至今,在王先秧的办公桌抽屉里还保存着不少家长亲手写的欠条。
王先秧教过的许多学生先后走出了大山:王骏,考上武汉大学,后考研进入清华大学,现在美国留学;王腾,考取广西医科大学,现在广西第四人民医院工作;李辉,南京军校毕业,正营级干部;汪浩然,在永康自办模具加工厂……在王先秧心里,没有比看到所教过的学生取得成绩更欣慰的事了。
明年,王先秧就要退休了。他说,只要山里的孩子需要,只要学校需要,他愿意一如既往在山区再教十年。
(陈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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