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学华
光阴荏苒,又是一个母亲节即将来临,于是乎,不忙又安静的时候,情不自禁就会想起依旧住在乡下的母亲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母亲那不眠的除夕之夜。
从我记事时开始,连续几年的除夕夜,母亲通宵达旦,彻夜不眠,熬红了双眼。因为,她要让自己的孩子们初一穿上新衣服,吃上热饺子。
那时我们姐弟四个,三个男孩一个女孩。每逢过年,母亲都要给我们制作新衣服,新鞋子。家里没有缝纫机,母亲都是一针一线为我们缝制新衣的,那细密的针脚如同缝纫机做的。因为父亲在离家较远的地方工作,母亲还需要劳动挣工分,还有爷爷奶奶需要母亲照顾,母亲的时间就显得很紧张。再加上母亲会剪裁衣服,年前常有人找她帮忙,所以,母亲就更加忙碌了。
母亲把父亲买回的布料,为我们兄妹量身剪裁制服,然后一针一线缝制成衣。母亲为我们做的衣服,上衣三个口袋,裤子两个口袋,穿起来倍精神;妹妹的衣服虽小,做起来更费时间,她的衣服上绣着小动物,或是花朵,背带裤上也是三个口袋,每逢穿上新衣服,她都会神气的对我们说:“我的口袋多一个,能装更多的花生瓜子和糖果”,说着,朝我们做一个鬼脸。她的调皮让我们觉得好笑,却惹恼了似乎不懂事的二哥,为了此事,二哥经常哭闹着缠着母亲。母亲就安慰他说:“明年也给你的裤子做上三个口袋”。于是,下一年二哥的裤子上就多了一个口袋,这就让母亲多消耗了时间。母亲总会满足我们的要求,她希望每一个孩子都高兴,也因此,我和大哥从来不提任何要求,生怕母亲过度操劳。
每年一进腊月,左邻右舍都来找母亲帮忙剪裁衣服,进门都会客气地说:“能腾出时间吗?给我家孩子裁一身衣服。”闻声,母亲忙把手里的活计一丢,连声说:“有时间,有时间。”母亲就这样,帮了一家又一家。为此,母亲常常把一些零活放到除夕夜再做。除夕之夜,母亲摆好桌子,放上糖果,再放上烟酒,为了迎接除夕夜前来问候的本家亲人,以及左邻右舍的乡亲们。然后,还要给父亲准备好烟酒,让他带着去串门,问候本家的长辈以及要好的邻居。母亲说:“在外挣钱的人,过年回家串门不能空着手去”。
除夕的热闹已过,夜深人静,大人孩子进入梦乡,母亲就开始把我们的新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的套上,放在各自的被子上,这样初一穿起来就不是凉的,而且省事。母亲还用新布条把棉衣的袖口、衣角、领子包起来,脏了便于拆洗。母亲为了我们,用尽了心机,想尽了办法。初一早上,看着穿着新衣服的孩子们,个个高高兴兴,精神漂亮,母亲疲惫的脸上便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深深记得,在我十岁那年的除夕夜,看到了母亲的彻夜不眠。那一年,当我一觉醒来,看到母亲还在油灯下为我们缝制袖口、衣角、领子,我眯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母亲细心的样子,第一次感到母亲的辛苦,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待我第二次醒来,母亲就开始包饺子了。我小心地问母亲:“是不是一夜没有睡?”,母亲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晚上早点睡就是了。”因为那时农村的习惯,初一清晨是要串门拜年的,我们家在村里辈分比较小,父母要很早就要走动去拜年的,所以,母亲必须早早把饺子包好,拜年回来就煮饺子,吃过饺子,打发我们出去玩耍,母亲才会松一口气,她的这个年就算满意了,就算过好了。因为儿女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幸福的源泉。
随着我们兄弟在县城买房后,母亲有时候也随我们来城里过年,每逢除夕夜,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茶几上放满水果、干果、糖果,母亲说:“现在多么幸福啊!”,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我心情舒畅,总算能让母亲享福了。每逢此时,我常期盼时光静好,真情永恒。但愿天荒地老人不老;唯愿地老天荒人不荒。
流水时光,今年母亲已经70多岁了,手脚也不利索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可是,油灯下,母亲那专注的神情、捉针引线轻盈的双手,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刻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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