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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找到自我的人都是英雄

2022年01月19日 10阅读 来源:荆门日报
□何红梅

赫尔曼·黑塞是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德国作家,《德米安》是他的代表作之一。该书主要描写主人公辛克莱十岁时为了显示自己勇敢随大流,幼稚地编造了人生的第一个谎言,结果被一位邪恶的少年克洛摩视为把柄,开始无休止地威胁与敲诈,从此逼迫他陷入到没有尽头的谎言中。邪恶的克洛摩摧毁了辛克莱原本单纯光明的生活,使他从此陷入到黑暗纷乱的世界。现实丑陋的一面让辛克莱过早感受到因人性问题带来的焦虑和困惑。

“一切都变了。我的童年已成废墟。父母看我的目光多了一层尴尬。姊妹们和我已变得非常疏远。一种豁然醒悟的感受让我所熟识的那些情感和乐趣都变得了无生趣,我闻不到花园的芬芳,对森林也毫不好奇,世界就像一堆廉价待售的旧货围绕着我,乏味无趣,书变成了纸,音乐则是噪音。”

当辛克莱对生活开始产生出从未有过的绝望时,遇见了另一位少年德米安,个性正义的德米安通过自己的智慧将他带出了人生的沼泽地,以自身的思想光芒照亮他,让他感知到又一个新的世界,引导他踏上了寻找自我的人生路。

小说中,主笔除去书写德米安,还附带书写了皮斯托里乌斯和夏娃夫人,黑塞将一颗一颗思想深邃独立的灵魂,自然穿插在辛克莱的人生故事里,充当他的精神导师,潜移默化地指引他成长,从而展示出辛克莱坚定地成为自己、探索自我命运的心路历程。

许多人认为《德米安》只是讲述了一名少年成长时期的彷徨、叛逆和寻找自我的过程,因而被定位为青春读物,但一本经典的书如果意义仅限于此,那么究其本身已经不足以构成经典,之所以经典恰恰因为它可以给不同年龄层的人群提供思考的价值,可以随着人的思想纵深做无限延伸。

翻看书的章节目录:两个世界、该隐、强盗、碧翠丝、奋力冲破蛋壳的鸟、雅各的战斗、夏娃夫人、结束与新生,凝练的三十几个字概述出辛克莱的成长路程,从少时的单纯,到认知现实,再到历经迷茫、消沉、挣扎、蜕变直至新生的过程,简笔勾画出一颗历经艰辛成长的灵魂图谱。成长之所以艰辛,是因现实过于纷乱,在这个过程中多少人的眼睛常有被迷雾遮蔽的感觉,看不清来路辨不明去向,因迷茫而彷徨,因彷徨而焦虑。所以同是德国的小说家托马斯·曼曾评论《德米安》:“这是一部以他极为精准的描写击中时代神经的作品。整整一代青年深信,一位代言人起自他们生命深处,他们满怀感激而且如痴如醉地被吸引。”托马斯·曼之所以有如此评论,是因为太多人在阅读辛克莱的故事时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并由此反观到自己的灵魂,得到唤醒和指引。

我一度也将辛克莱看成在尘世中迷茫彷徨的自己,这一点相信与众多读者是投合的,只是就德米安我有双重理解。书中描写在此后辛克莱踏上寻找自我的人生路途里,每临迷茫彷徨、消沉颓废时,德米安总是会以不同的面目及时出现给以指引。这样的描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现实中能有如此及时雨一般的救世主导师吗?当然没有。如果有,注定只能是自己。如同美国电影《当幸福来敲门》中历经磨难终于获得成功的克里斯所说,世间没有上帝,你就是你的上帝,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而这一切拯救都取决于自己的心灵和思想。你最终拥有怎样的灵魂才会成为怎样的你。所以我除了愿意将德米安视为一名精神引领者,更愿意将其视为自己内心原本隐藏的另一个自我,这个自我借助经历、学习、思考一直坚韧不拔地成长,最终引领自己通往走向自我的人生路途。正如书中所说,“世上并没有偶然,如果一个人务必要得到什么,并最终得到了,这就不是偶然,而是他自己的功劳,他的意愿将他领向了那里。”

因此黑塞才进一步深入说出“必须先了解自己,唤醒自己,然后再寻找自己,坚定地成为自己,不论走向何方,都往前探索自己的路。”这样的句子极富哲理,与其说是德米安在引领辛克莱通向自我,不如说那是黑塞在以自身实践提炼出的真知警醒世人。现实中不了解自己的人太多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成为怎样的人更多,许多人反反复复重复着别人的命运,麻木地踏着他人的脚印,人云亦云,浑浑噩噩。独立思考能力的缺失,人生价值观的缺失,才形成了如今大多数灵魂迷茫而焦躁的局面。一个人只有当了解自己后才能获得心灵的清明和警醒,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进而明确自己的人生价值观,明确自己的人生走向。这时候人的心才会变得专注、沉静而踏实,开始自觉意识地遵从自己的内心坚定地走向通向自我的路途。

一颗坚定地走在通向自我路途的灵魂少了迷茫和彷徨,但多了孤独与艰辛。这似乎是必然相连的关系,就好像人拥有了喧嚣必然会失去宁静一样。事实上黑塞本身就是一位孤独隐逸的人,他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者,他通过自身实践对孤独与成为自我之间的关系给予了有力辩证。他说“上帝借由各种途径使人变得孤独,好让我们可以走向自我。”是因只有孤独才能使人专注自己的心灵,才能静下来看清自己,学会与自己的心灵对话,助其成长。古往今来纵观每一颗深邃丰盈的灵魂,无一例外都是宁静的、孤独的。《德米安》传达的核心思想是“找到自我,成为自我”,除了安于孤独还要深入思考,具有承受成长的艰辛挣脱旧我的力量。“鸟要挣脱壳,蛋就是世界。人要诞生于世,就得摧毁这个世界。”这里的世界是指曾经那个旧我的环境和思想,要想找到自我就得像鸟获得新生一样,积蓄力量冲破蛋壳。如果疏于学习思考,安于享乐沉迷群欢,只求无关痛痒人云亦云,注定将永远停留在原有的世界,就像寄生在蛋壳中的生物一样,永远感受不到新生世界带来的精彩与振奋,至死不过是一副不具思想的空壳。反之勤于学习思考,享受孤独,关注心灵,追寻自我,勇于实践,如鸟般破壳而生,才会感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发现一个全新的自我。

《德米安》故事情节非常简单,真正吸引人的是作者犀利的思想,以及诸多富有哲理惊醒人心的语言。这样的书比起因故事情节取胜的小说胜出的是深远的境界与思想的厚重。

“每个人的生命代表一条通往他自己的道路,代表他在这条路上所做的尝试……人们必须找到自己的梦,这样一来,这条路就会变得轻松许多。不过,没有一个梦可以永远持续,每个梦都会被新的梦取代……”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走向通往自己的路,寻找自己的梦想,就像黑塞笔下的辛克莱和德米安一样,深度思考唤醒自己的灵魂。在世间,每一个找到自我的人,都是自己的英雄和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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