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地处湖北南大门，紧邻湖南岳阳。古称蒲圻，因三国吴主孙权作“蒲草千里，圻上故垒；莼蒲五月，川谷对鸣。”取蒲、圻、莼、川四字，而置蒲圻县，别称莼川。东汉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孙刘联军，火攻曹营，大败曹操，成就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铸造了魏蜀吴三足鼎立的局面，从而闻名世界。1800年前的“赤壁之战”，震古铄今、响誉中外，不仅对中国历史进程产生深刻影响，而且其闪烁的智慧和文化光芒，远远超出战争本身。在之后的一千多年时间里，李白、杜牧、苏轼、曹雪芹等一批着名的文人墨客先后到赤壁怀古，写下了“二龙争战决雌雄，赤壁楼船扫地空。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等千古名文。同时，苏轼、黄庭坚等十余位着名书法大家亦写下了《赤壁怀古》《前后赤壁赋》等千古流传的书法经典之作。为了凭吊古人，警示后人，东吴大将周瑜、北魏书法大家郑道昭、南宋知州莫如忠、明清文人、官员、书法家王奉、张庭及黄翼升等在周瑜火攻曹操的长江赤壁矶头摩崖上，书刻了十一处不同书体的诗文、图章和图像。作为全国唯一尚存原貌的赤壁古战场遗址以及弥足珍贵的摩崖石刻，每一处都记录着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据专家考证：赤壁石刻是全国现存数量最多，历史跨度最长的“三国题材”摩崖壁刻群，是研究三国文化和晋以后摩崖书法艺术的的重要实物见证。2013年，国务院将“赤壁摩崖石刻”列于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宝”。一、赤壁摩崖石刻概况及书法作品探源1、赤壁摩崖石刻概况赤壁摩崖石刻群，位于赤壁市境内长江中游南岸赤壁山矶头临江褐色崖壁之上。赤壁矶头，约三百余米，由陆地直插江心。一千八百年来，任凭汹涌的江水拍打，依然傲江而立，犹如当年东吴战将周瑜，始终俯视着北方。赤壁摩崖石刻共十一处。四处阴刻榜书“赤壁”，其中，一处石刻仅残存隶书阴刻“赤”字，另二处为楷体、一处碑体；一处草书阴刻“鸾”字，一处篆刻图章，一处明代楷书诗文，一处明代行书题记；一处因位置较低，长期被江水漫漶，已无法辨认；一处阴刻诸葛亮及两个戴冠执矛士兵人物画像。2、赤壁摩崖石刻门类、内容和书法作品探源赤壁摩崖石刻共有十一处，可分为四大门类。一是榜书类。有四处榜书“赤壁”，一处为草书“鸾”字。⑴摩崖上楷书“赤壁”二字（大号），为明嘉靖二十七年进士张庭所书（右侧有张庭书“赤壁”题记石刻，后文有介绍）。位于赤壁矶头石壁中段，幅长2.45米，高1.75米，幅面约4.3平方米。“赤壁”两字，字径相同，高1.5米、宽1.04米。据《赤壁摩崖题刻考辨》记载：张庭（1491-1559），祖籍湖广麻城，因避乱入蜀，明初迁居于夹江。字于家，别号五兀山人，自署眉山张，正德十四年中举。嘉靖二年，进士及第。嘉靖十七年，晋阶中宪大夫。同年辞官，寄情于山水。时与友人诗酒唱酬，怡然自乐。他遍游名胜古迹，在千佛岩的崖壁上，留存有“濯缨处”、“古泾口”、“振衣冈”、“逝者如斯”等手迹。⑵隶书阴刻“赤”字，字高1.23米、宽1.28米。“壁”字因早期岩崩，坠入江中，位于正面主石刻右约25米处。笔者认为，隶书“赤壁”应为周瑜战后书写，后命人雕刻。①《湖北通志》记载：摩崖上“赤壁”二字，乃周瑜所书。赤壁之战胜利后，周瑜把酒庆功，酒醉之余，拔剑起舞，边舞边歌。歌罢，提剑在悬崖上深深刻下了“赤壁”二字。②据明正统年间《嘉鱼县志》载：“赤壁在县西南六十里，与乌林相对，即周瑜破曹操处。残石峭立上有‘赤壁’二字。”③又据清叶奕苞《金石录补》云：“周瑜题字，八分书。”又云：“字五尺余，勒于平岩。相传为周公瑾赤壁之战散花犒军于此，手书以识之。”“八分书、高度五尺余”非常吻合。④周瑜出生官宦之家，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都官居汉太尉之职。其父周异，曾任洛阳令。从小习书练武，颇有才气。据《三国志。周瑜传》记载：孙策称周瑜雄姿英才，才能绝伦。孙权在评价东吴名将吕蒙时说“（吕蒙）及身长大，学问开益，筹略奇至，可以次于公瑾。”，周瑜还是一个风流倜傥、儒雅超群的优秀的音乐家。他精通音律，善作词谱曲，少年时就有“曲有误，周郎顾”一说，在当地十分有名气。⑤《中国书法史》记载：隶书正是汉代书写常见的一种庄重的字体，书写效果略微宽扁，横画长而直画短，呈长方形状，讲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隶书，亦称汉隶，书法界有"汉隶唐楷"之称。八分书是隶书的一种，人们把带有明显波磔特征的隶书称为"八分书"。亦称"分书"或"分隶"。⑥二字分化严重，“壁”字已经掉落江中，可以证明年代久远。由此，再次确认隶书“赤壁”为周瑜所书。⑶楷书阴刻“赤壁”二字（小号），为南宋知州莫如忠书写，南宋末年谢枋得所着《赤壁诗序》中这样描述：“余自江夏溯洞庭，舟过蒲圻，见石崖有赤壁二字……其为周瑜破曹军处无疑，今赤壁二字犹存，当以为据。”另据华师教授刘盛佳考证：在陈诗所编撰的《旧闻录》中，见到《崇兰馆集》中有南宋莫如忠所撰的《游古赤壁记》，也提到赤壁之书法。《崇兰馆集》的写作时间，大约在南宋初年，距今约850年左右。为此，可断定“赤壁”二字为南宋人所书。又据《酉阳杂录》一书记载：蒲圻莫子如忠知湖南溆浦州，其弟送至石头口，遂将自写“赤壁”二字，委其弟请人镌刻矶头悬崖上。据冯金平《赤壁古战场考辨》论文分析判断：“赤壁”二字为南宋莫如忠手笔，由其弟请人在1191年之前所刻，谢枋得所见的“赤壁”二字就是南宋知州莫如忠所作。⑷碑体阴刻“赤壁”二字，分布面积3.5平方米，虽没有落款，但笔者根据相关资料分析，判定为南北朝书法家郑道昭所书。右图为赤壁摩崖石刻群中碑体“赤壁”图片①南宋前已有“赤壁”石刻。《湖北通志》记载：摩崖上刻有“赤壁”二字。据明正统年间《嘉鱼县志》载：“赤壁在县西南六十里，与乌林相对，即周瑜破曹操处。残石峭立上有赤壁二字。”再据《崇兰馆集》中，有南宋莫如忠所撰《游古赤壁记》。文中这样描述："辛亥季冬（1191年），自岳阳顾船回蒲圻，离嘉鱼六七十里，遇大风"阴霾四塞，惊涛撼空"，众人恐吓，"疾抵舟岸"……矶头崖石如削，他仰视良久，后去访当地居民，他们对莫如忠说：这里是当年周瑜败曹操处，又指北岸名乌林，当年曹兵就驻守在那里。崖头刻有异人手迹。于是，莫如忠攀上矶头，披茅草、荆棘而上，见到了石刻，竟有"赤壁"二字。这几段文字告诉我们，赤壁之战后至南宋之前，赤壁矶头有石刻“赤壁”二字，且在摩崖右上方之茅草、荆棘中，并非摩崖中间。②碑体“赤壁”二字与郑道昭所书魏碑极度相似。从图片中，我们可以看出，二者使用的碑体字形、笔法、结构是多么的一致。尤其是对点、横和撇以及方圆的处理，技法高度相似。笔画中锋用笔，瘦长有力，变化巧妙；结体宽博，气魄雄伟。清代包世臣在《艺舟双楫》：“北碑体多旁出，郑文公字独真正，而篆势分韵草情毕具其中。”是“真文苑奇珍也”。这说明，这种字体，只有郑道昭能书。且与赤壁摩崖石刻上碑体“赤壁”非常相似。右图为郑道昭所书《郑文公碑》部分③郑道昭特别喜爱在摩崖上刻字。据《北魏书法家郑道昭家族研究》中介绍：“郑道昭（455～516年），字僖伯。自称”中岳先生“。荥阳开封（今属河南）人。北魏大臣郑羲幼子。孝文帝时，官至通直散骑常侍。是我国古代着名书法家，魏碑体鼻祖，工书善正书，体势高逸，作大字尢佳。被誉为”书法北圣。“”郑道昭生前喜好摩崖石刻，为了颂扬其父才智功德，在天柱山巅刻下了着名的《郑文公上碑》，后来发现掖县南方云峰山的石质较佳，又再重刻《郑文公下碑》。此二碑碑文，被誉为“隶楷之极”。“为了记录自己修身养性之行为轨迹，曾于延昌元年（512年）在莱州大基山依东、西、南、北、中虚设”青烟寺“、”白云堂“、”宋阳台“、”玄灵宫“、”中明坛“等炼气之处，刻字志之，还做了一首《置仙坛诗》题刻于壁。”“清嘉庆、道光间山东云峰山、天柱山等处，发现郑道昭所书40多处，成为北魏书法艺术三大宝库之一。”“再刻《郑文公下碑》时，没有署名，是后人阮元亲临摹拓，且考订为郑道昭的作品后才被认可。”这几段文字印证了郑道昭在摩崖上刻字之喜好。④书写时间高度吻合。魏碑兴起之时，正是“赤壁之战”形成魏蜀吴三国之二百年后。赤壁之战后千余年，有许多文人骚客写下了无数经典名篇，而无书法家书法石刻，道理上说不过去。魏碑复兴之时即为清代中期。据《广艺舟双楫》记载：康有为倡导“尊碑抑帖”，冲破“馆阁体”的束缚，碑学兴起，书风为之一变。魏碑二次兴旺，间隔一千五百余年，而赤壁矶头碑体“赤壁”石刻，早在南宋前就有了。另据《赤壁古战场续考》，学者冯金平先生分析判断：碑体“赤壁”二字为三国赤壁之战后，南北朝时期最流行的魏碑书法作品。又据《北魏书法家郑道昭家族研究》介绍：郑道昭乃魏碑鼻祖，既是书法家又是文学家，在北朝文学开始兴起之际，是较有成就的诗人之一。其诗长于写景，略具清拔之气。郑道昭"少而好学，综览群言"，以诗赋着名于当世，常常与皇帝对座饮酒赋诗，颇得皇帝赏识。早年在朝廷做官，当过国子祭酒（教育部长）"。这说明郑道昭对于"赤壁之战"了如指掌，再加上他喜爱游山玩水之性情，想来"赤壁之战"发生地祭古很正常。⑤蒲圻（赤壁前地名）架桥郑家系河南开封郑氏家族迁徙而来，郑道昭与蒲圻架桥郑家有家族关系。据《郑氏家谱》及郑金河《郑氏起源与发展》记载：郑姓源出姬姓，得姓始祖是郑国第一代君主郑桓公友。其封地于陕西省华县，后迁都至河南，郑国被韩国灭亡后，国人逃亡到开封县一带改姓为郑。之后，开始向福建、湖北等地迁徙。第41世的郑瑛是湖北郑姓始迁祖，至第42世时，历史已发展到南北朝时期。由此推断，郑道昭可能为43或44世郑族传人。故，已迁徙湖北蒲圻的郑瑛为郑道昭叔辈或叔祖辈。据《中国皇帝全传》及《北魏书法家郑道昭家族研究》中介绍：郑道昭深得孝文帝喜欢，经常与孝文帝一起写诗作歌。三次南征，都带着郑道昭。又载：太和十九年（495），郑道昭40岁时曾随孝文帝南征，在悬瓠君臣联句作歌，传为佳话。期间，曾赴江南省亲。据此，我们可以判定，郑道昭曾来蒲圻省亲，去过赤壁之战发生地并在赤壁摩崖上书刻“赤壁”二字。⑸另一处为草书阴刻“鸾”字，位于主石刻上部，高1.1米、宽0.75米，幅面2.75平方米。时间为"同治壬申年仲冬月"，即同治十年（1871）农历十一月。作者为清朝江南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据《湖南地方志》记载：黄翼升（1818-1894），字昌岐，湖南长沙人。咸丰十年，授淮阳镇总兵。同治元年，诏署江南水师提督。同治二十年，加封尚书衔。石刻印文“星沙黄翼升印”清晰可辨。另据《赤壁摩崖题刻考辨》记载：目前已知在江西湖口石钟山、江苏焦山定慧寺、湖南岳阳楼均有相同石刻保存，另“光绪辛卯年重锓”的《莫愁湖志》也有实例，均为黄翼升书。寓意为“天下安宁”。二是诗文类。主要有二处诗文书法作品。一处是阴刻楷书。为明代洪武乙丑年（1385年）王奉《过赤壁偶成绝句》两首。诗文内容为：“赤壁横岩瞰大江，周瑜于此破曹郎，天公已定三分势，可叹奸雄不自量”和“孟德雄心实可疑，皇天未敢遂其图，水军八十万东下，赤壁山前一火无”及款识“洪武乙丑年八月二十二日书”。该石刻分布面积1.65平方米，字迹清晰可连读。另一处为阴刻张庭行楷书作品。位于主石刻左下方，为明代嘉庆戊申年（1549年）刻留，幅高约1.34米，宽约1.4米，幅面1.88平方米。阴刻楷书，8行64字，分布面积1.72平方米。诗文内容为“此乃周瑜破孟德之赤壁也，子瞻与后人但知黄州赤壁，此地遂泯没无闻。嘉靖戊申仲冬，予与宪副曹君亨泊舟山下，徘徊瞻眺，慨然太息。因大书崖石以识，眉山张。”此题记，也证明大号楷书“赤壁”为明张庭所书。三是印章类。赤壁摩崖石刻上只有一枚篆刻印章。印章款识为“同治壬申年仲冬月”，即同治十年（1871）农历十一月。印章内容为“星沙黄翼升印”清晰可辨。笔者初步判断为西泠八家之一的钱松所刻。（左为赤壁摩崖石刻黄翼升款识篆刻印章，右为清西泠八家之钱松篆刻作品）据《浙派篆刻》介绍：钱松（1818~1860年）清代时期篆刻家、书画家。字叔盖，号耐青、铁庐，别号未道士、西郭外史、云居山人，室名未虚室、不虚堂。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流寓上海。钱松的篆刻，受到浙派诸子尤其是丁敬、蒋仁等人的影响。但他在刀法、篆法上都有所蜕变，因而最终蹊径独辟，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他的用刀，以切带削，轻浅取势，富有顿挫起伏，故线条更为古厚生涩。在篆法上，钱松方圆兼使，故面目丰富多样，意境极为高古。他在浙派中独树一织，这是钱松胜于同时代西泠诸家的独到之处。另据岳麓书社《曾国藩年谱》及《湘人着述表》记载：咸丰初，从征广西，曾国籓创水师，调黄翼升为哨长。四年，从杨岳斌下岳州，叙千总。咸丰十年，曾国籓规江南，奏设淮阳水师，荐翼升领之，即授淮阳镇总兵。同治元年，时李鸿章至上海，规苏、常，翼升移师会剿，诏署江南水师提督，松江、上海诸水军悉归节制。翼升所部十营，分二营驻浦口，四营驻扬州，亲率四营，六月，抵松江。又据《湖南地方志》《湖南名人志-黄翼升》记载：黄翼升（1818-1894），字昌岐，湖南长沙人。喜爱书法，犹善行草书。据此，黄翼升常年行军在江浙沪一带，且与钱松为同年生人，同在上海。黄翼升任水师总兵、提督时，正是钱松篆刻艺术成熟且很闻名之时。另加上黄翼升身为军队指挥官，有权有钱有关系，黄翼升酷爱书法，请钱松为己刻印很正常，亦有可能两人之间是书友关系。钱松篆刻风格，与赤壁摩崖石刻之篆刻印章刀法、结构极度相似，一般人是无法替代的。虽然，摩崖石刻草书“鸾”字左下角落款为同治十年，时钱松已去世，但笔者认为赤壁摩崖石刻印章为钱松作刻，刻印之时应在其去世之前。四是图像类。有二处图像，位于隶书石刻“赤”的正下方，为阴刻人物画像，线条清晰。一处石刻为诸葛亮像，分布面积2.25平方米。另一处石刻为两个戴冠执矛士兵像，分布面积为0.72平方米。（左图为诸葛亮石刻像，右图为士兵石刻像）诸葛亮刻像，线条虽然简单，但还能从线条中看出诸葛亮手握蒲扇，器宇轩昂的神韵来。另两个士兵刻像，线条肥瘦不一，力度不够，显得有点紊乱。据《中国绘画通史》叙述：在中国绘画史上，魏晋南北朝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时期。这一时期的石窟壁画、石刻、砖刻以及漆画等都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作为奠基中国绘画理论基础的“六法论”也在这一时期提出。在绘画上，被尊为画祖的顾恺之和他的卷轴画最具有代表性。另据王毅在《浅谈我国石刻的发展与演变》中论证：南北朝时期的造像之风，于北魏时期开始盛行。雕刻技法丰富多样，采用较多的一般是线刻和浅浮雕。此时期的造像：一般有摩崖造像、碑式造像和经幢造像三种类型。摩崖造像是依山凿石，把造像刻于崖壁上。据此，笔者可以初步断定，诸葛亮刻像乃南北朝时期江南专业画师刻写，而士兵刻像可能是这一时期当地工匠所为。二、赤壁摩崖石刻的书法艺术价值赤壁摩崖石刻，虽然只有十一处，但书法“篆隶草行楷”五体俱全，各得其妙，创造了摩崖石刻书法幅少而五体全之奇，具有很高的文化和艺术价值。1、赤壁摩崖石刻书法字体特征——篆刻作品。内容为“星沙黄翼升印”，同治十年刻，属清代欣赏类篆刻书法作品。印章高宽约有二十五厘米，字体大小基本一致，宽窄相当。每字对称，点画有粗有细，有虚有实，有连有断，刻痕较深，线条浑厚有力。据贾治安《简述篆刻发展历程》及《篆刻研究》记载：清代为篆刻艺术大为兴盛时代。这个时期篆刻表现多为实用性，篆刻家开始张扬个性。期间，出现了两大重要流派：皖派和浙派。其中浙派以切刀碎石刻再表现秦汉印风韵，师承有绪，苍劲质朴，古拙浑厚，对后世影响深远。另据童定家《篆刻研究》介绍：篆刻的章法布局，是根据印文和印面进行构图的。纵观历代印学典籍，归纳起来，共有三十法，而“对称法”是使印在疏密、虚实上作对称处理。它可以有斜角对称、左右对称、上下对称、交叉疏密对称等，以笔画代替边框，形成了“密不容针，宽能走马”的构图意境。赤壁摩崖石刻篆书印章，采取的就是篆刻“对称法”。——隶书作品。隶书“赤”字，气势浑厚，雄健壮美。第一横是平横，第二横则是波横，特别注重起行收，一波三折清晰可见。蚕头雁尾的笔划和内松外紧、方扁横势的结体形成了隶书的明显特征。整个字看上去干净、秀美、古拙、厚重、遒劲。据《汉隶》介绍：汉隶主要有两大存在形式：石刻与简牍。其八分书因其笔画分背、结体扁方，形若「八」字，因此被称作「八分书」。「八分」之名起于东汉，前人已做过不少解释，比较可信的有唐张怀瓘『书断』说的：「渐若八字分散，故曰八分。」清包世臣『艺舟双楫』说的：「言其势左右分布相背然也……综合这些说法可以断定，「八分」乃是成熟、规范化了的隶书别名，它以东汉着名的碑刻为代表。东汉章帝曾下诏公卿用隶书上书，因而确立隶书的正统地位，使其完全取代篆书。隶书已高度成熟，在艺术上也达到了颠峰。赤壁摩崖石刻上的隶书“赤”字，正是这种汉隶风格。——草书作品。草书“鸾”字，结构简省、笔画圆润，点画提按分明，使转流畅。线条粗细有度，柔韧有力。字内字外空间分割有度，气势袭人。据单国强《清代书法》及李艳霞《清代草书》记载：清代草书独具特色，崇尚拙朴率真的书风，有谓“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率真毋安排”之说。赤壁摩崖石刻上草书“鸾”字，表达了同治时期清代人对草书的理解和生活状况的折射。——行书作品。这篇行书题记，全文8行64个字。自右向左书写的格式，纵横、奇逸的布局，形成了十分鲜明的个性风格。通篇文字因石成形，点画苍劲，用笔灵活，笔势流动，意态活泼，基本保留正体字的可识性结构。大多数字的结体为纵势，故字形长，显得雄伟飞逸，行气充足，既有楷书的平正，又有行书的灵动。据冯志福《行书》介绍：中国明代书法继宋、元帖学而发展。书法家们经过多方的摸索，在继承优秀传统基础上更讲求形式美和抒发个人情怀。尤其隆庆、万历以后，书坛还出现了许多风格独特和成就卓着的书法家。黄翼升所书“鸾”字的款识“同治壬申年仲冬月”为行书作品。用笔灵活，线条厚实，抑扬顿挫，收放自如。赤壁摩崖石刻明代张庭行书题记和清代黄翼升所书款识，尽管都是行书，但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明显的不同。张庭行书用笔灵活，意态活泼，而黄翼升行书显得有些拘谨和规矩，书法之个人性情表达少了一些。（图中左为张庭所书题记，中右均为黄翼升所书。）——楷书作品。楷书“赤壁”二字，体势宏大，宽博雄放，有“典雅、正大、庄重”特征，点画丰腴圆浑，结体严谨稳健。运笔中锋遒润，笔划互相呼应。空间的大开大合、取势造险恰到好处。整体上痛快淋漓且极具视觉摄敛力和震撼力，是赤壁摩崖石刻中面积和体势最大的大字作品。据《楷书研究》介绍：明代楷书沿袭宋、元，也是帖学大盛的一代。法帖传刻十分活跃。明成祖定都北京后，即着手文治，诏求四方善书之士，充实宫廷，缮写诏令文书等。特点是字画横平竖直，结构紧凑，气势流畅，形体优美。王奉楷书《过赤壁偶成佳句》，全篇11行68个字，笔划平正，结体整齐，工妙于点画，神韵于结体。平正而不呆，齐整而不拘。特点是横斜竖直，间距匀称，重心平稳，错落有致。碑体“赤壁”，其结构端正工稳，精严遒丽。点画浑厚遒劲，有横细竖粗之特点。字势生动，姿态分明，有典型的魏碑味道。用笔任意挥洒，结体因势赋形，不受拘束。特点是撇捺向两侧伸展，收笔前的粗顿以及抬峰，使整个字形厚重稳健略显飞扬、规则中正而有动态，颇具审美价值。康有为《广艺舟双楫》中这样描述：“魏碑是我国南北朝时期北朝文字刻石的通称，用笔任意挥洒，结体因势赋形，不受拘束。誉：十美者，唯魏碑有之。”“郑道昭刻石‘体高气逸，密致而通理。’”清叶昌炽评其书曰：“郑道昭诸刻，上承分篆，化北方之乔野，如筚路蓝缕进入文明，其笔力之健，可以剸犀兕，搏龙蛇，而游刃于虚，全以神运，唐初欧虞褚薛诸家，皆在笼罩之内，不独北朝书第一，自有真书以来，一人而已。”赤壁摩崖石刻群中，碑体石刻“赤壁”隐含康有为所书魏碑之特点。（下转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