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

文/图

澎湃的王家河水，流淌着英俊少年贺龙的故事；清澈的王家河水，映衬过清纯少女贺英的身姿；变幻的王家河水，见证着乡村烟火的变迁。

万山丛中周家坪

霜降时节，久雨放晴，阳光正好。和好友黄老师相约，驾车去鹤峰县太平镇周家坪村。

出了城区一路向西。十多公里后，我们在太平镇茅坝村驶上盘山公路。

汽车贴着一面朝北的大山盘旋而上。硬化过的水泥路面很窄，但很平整，沿途有钢护栏。大约爬了三公里的“之”字拐后，在一个险要的山顶，终于从车窗看到了写着“周家坪村”几个大字的紫红色牌子。

极目四野，千山奔涌，万壑纵横。望着莽莽群山，我对黄老师说，如果雨后天晴，这儿一定是一个看云海、拍云海的好地方；黄老师说，日出日落时分，这里的朝霞晚霞很奇特，风景独好。

后来得知，这地势险峻，山风呼啸，一览众山小的地方，名叫大垭。

车过大垭，南向下坡，也是一个接一个“之”字拐。

黄老师小心谨慎地驾驶着，车速很慢。有两个急转弯的地方，恰恰没有护栏，而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坐在里面，感觉车头已伸出路基很远，半截悬在空中。下车察看，原来是几个月前发大水，公路被冲垮，新砌了堡坎，恢复了通行，但扶栏还没有恢复。

一上一下，七八公里。下到河底，平板桥下哗哗流淌着清亮溪水。沿着峡谷向下，七弯八拐地行走一段，在大山脚下，突然出现一栋建筑，原来是周家坪村村委会的办公楼。

周家坪村委会办公楼只有三间，而且只有一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凡村级办公楼该有的标配都具备。

办公楼一面墙上，不仅挂着党支部、村委会两块牌子，还挂着“新时代文明实践站”的牌子；楼檐上，“党员群众服务中心”几个金属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五星红旗在楼顶高高飘扬。

有四五个工人正在为村委会布置宣传橱窗，这也是村级办公楼的标配。工人告诉我们，村部所在的地方叫姜家湾。顺着山脚的公路往前走，是二叶坪，只有四五户人家，四五口人。

后来得知，周家坪全村原本有3个村民小组，300多口人，现在只有59户，129人。于是3个组合成1个组。一个村民委员会，仅辖一个村民小组，成为鹤峰县218个村中的“袖珍村”。

滔滔流水育英雄

掉过车头，离开村部后，顺着一条清澈的小河下行，途中顺带了一位老人。问老人贵姓，老人说姓周，88岁了。问他去哪儿，他说就在前面，侄儿子家。

车停在公路尽头，叫楠木坪。楠木坪外面，是流淌的王家河。老人的侄儿叫周德安，是一个痛风患者，他伸出双手给我们看，双手指关节粗大红肿，严重变形。

我们站在车旁，向周姓老人打听贺龙的故事。老人自我介绍说，他曾是周家坪村十八年多的支书，曾经带过七八班人马，做过贺龙的调查。

楠木坪，是王家河千百年冲积而成的小平原，大约百十来亩，坐落着四户人家。

我们沿着护卫楠木坪的河堤下行。两岸的庄稼，有的已经收割，有的正待收割。踩着光洁的卵石，跨过清澈的流水，两岸高山对峙，越往下走，峡谷更窄，走着走着，刚刚跨越的河水，不知在哪儿潜入地下，河道乱石穿空，犹如诸葛孔明的八卦疑阵。低洼处，盛着河水，清澈透明。虽然没看到游鱼，但看到许多黑色的小蝌蚪，在摇头摆尾地觅食。

据史料记载，贺龙元帅的母亲王金姑，就是这王家河人。土家人称呼外祖父“嘎公”，称呼外祖母“嘎嘎”。按土家人的说法，周家坪村是贺龙的“嘎母乡”。

一路走过，柿子树上结着通红的柿子，架上吊着南瓜，草里卧着冬瓜。山崖上，石洞里，蜂桶放得到处都是，蜜蜂来回奔忙，小鸟惊飞，松鼠逃窜。

我们仿佛看到少年贺龙跟着母亲回到“嘎母乡”的身影。小贺龙和他的小伙伴们，赤着双脚，一会儿在河道上行走，一会儿在悬崖峭壁上攀登。他们采山花、摘野果；他们游泳、捉鱼、打水漂，他们摘蜂包、掏鸟窝，玩得不亦乐乎。太阳下，他们跟着老“嘎公”下地，掰玉米、挖红苕。皎洁的月夜，小贺龙依偎在老“嘎嘎”的怀里，睁着眼，听老“嘎嘎”讲关公耍大刀和一些狐仙鬼怪的故事。

贺龙的大姐贺英，乳名香姑。1929年至1933年期间，曾任游击大队长。贺英带领游击队，长期转战王家河、割耳台、二叶坪等地。同时为贺龙提供大量的兵力和物资支持，直到牺牲，年仅47岁。

有人说，贺龙是王家河的滔滔流水孕育出的一条蛟龙，因此成了元帅；有人说，贺英由一个娇妹子，成长为巾帼英雄，是因为吸收了周家坪青山绿水的丰富营养。

青山夕阳无限好

从王家河上岸，告别槐树坪，来到一户人家。从屋里出来一位老人，用残疾的右手指挥我们停车。老人叫王义成，今年74岁，幼时因烧伤而留下残疾，后来成了一位在当地教了几十年书的小学高级教师。

老人告诉我们，他所在的地方叫青龙嘴，地图上都有，手机上一查就出来了，他为自己住在青龙嘴这样的风水宝地而骄傲。

老人先是陪我们去看王家河源头的瀑布，然后陪我们走访邻居。其中一户在山顶上，老远可以看到几棵大古树，几间大瓦房。大瓦房周围，红色的鲜花开得十分热烈。可能是山里难得见到一个人，我们还在山下，一中年男子就下山迎接我们。

走上山顶，正在开放的红色鲜花是一串红。穿过正在开放的一串红，房前场坝宽敞，收拾得整齐干净。侧面院子里，一个老大爷正在生火煮猪食。有四五只鸡，还有几只鸭，在争着觅食。

再看圈里，躺着两头大肥猪，见到人，嘴里直哼哼。看到这样一户有条有理、干净整洁，六畜兴旺的人家，让人马上联想到后面一定站着一个能干的女人。

在下山去另一户人家时，老人告诉我们，刚才那户人家姓李，就父子二人，父亲75岁，儿子49岁，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女人。

边走边说，我们心里顿时像塞了什么似的，很难受。走访的最后一家主人叫陈菊香，75岁，一个人守着三间大瓦房。老太太告诉我们，她平常跟三个儿女居住外地，偶尔回家住几天。

我们下午两点进周家坪，五点离开，三个小时里，一共路过和走访了十二三户人家，共见到了七八位本村的中老年人。

路途中，也有让我们印象深刻的一幕，那是先前在槐树坪周德平家看到的情景。下午四点左右，夕阳西下，两位女青年和一名男青年，正在从事网上营销。营销的商品都是自产的熏鱼、猪血丸子、菌类等。两个女子，一人操作着一部手机。有的商品已经按客户要求包装好，只待发货。绕过停在大门前的银色小轿车，走进屋内，桌上、案板上、纸箱里，都是待售的商品，琳琅满目。

青年人，是乡村最旺盛的烟火；青年人，是乡村未来的希望。

回到车上，我们吟着打油诗。夕照英雄地，风光无限好。网络连民生，村庄永不老。

后记

地处深山峡谷中的周家坪村，离太平镇仅9公里，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又具有现代生活气息的村庄。这些年来，精准扶贫持续跟进，力度大，投入多。全村公路入户率达94%，其中硬化率达85%；全村通光纤网络，电线飞架。

焕然一新的周家坪村，村民生活有了改观，但这里的人们希望村里迎来更大的发展。

虽然周家坪村是一个“袖珍村”，但这里充满生机和希望。

我们约定，从今往后，将密切关注周家坪村在时代前行步履下的发展，同时为周家坪村的发展和兴旺鼓与呼。

2020-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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