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雨飘摇的楼群，不是为了雕刻依稀的繁华。

那气宇轩昂的深宅，不是为了暗淡异乡人的意志。

它们是你的来处，如今是你的皈依。

——周良彪《告诉我，二官寨》

二官寨索名

乾隆三十年夏，在外官至巡抚的康明达回到老家恩施盛家坝旧铺，妥善调解了一起特大民事纠纷。二官寨的名字，就是从那时叫开的。

乾隆初，湖南康兴守率家人北迁，来到这里，见这里四山围合，碧水萦绕，认为此乃九龟寻母之地，便扎下根来。此后康家300多年在此繁衍生息，至今已有三千之众。当年他们是沿着古盐道进来的，这盐道南通湘赣，西接巴蜀，连着一路千山万水。

深山出鹞子，这旧铺，出了康氏二兄弟，哥哥康明达，官至巡抚；弟弟康明逵，到了遥远的新疆戍边，据说后来战死沙场。因为兄弟二人在朝为官，官府赠与“云程初步”匾额，正应了当年祖先看中的“九龟寻母”地脉，想着虎步云程的将来。

一年夏天，大雨滂沱，持续数日，唐天成、张文耀的田地连界处大面积垮塌，界限不再，两家纠纷陡起，双方各纠集上百人，不惜刀兵相向，官府调解数次未果。此时，不想康明达回来探亲，照例先到县衙拜会时任恩施县知事任海晏。任海晏见康明达回来，心里大喜，感觉救火的人来了。康明达乃旧铺走出去的大官，和两家关系都好，他们肯定会给康明达面子的。遂向康明达谈及此事，康满口应承。

次日，康、任二官人快马赶赴旧铺，在旧铺设立临时公堂，审理调解此案。经此二官调解，一场差点引起惊天命案的田界纠纷顺利解决。康、任二官在旧铺叙酒数日，难舍难分。至康明达离乡那天，两人竟挽起裤腿，手牵着手，蹚水走过了马鹿河。乡亲们站在岸边，看着眼前的情景，无不感慨唏嘘。后来，大家就把康、任二官划定的田界称为“二官界”。于是，为了防患兵匪，乡人开始筑寨，“二官界”便成了“二官寨”。

据传，太平天国将领石达开曾率部路过二官寨，在山寨驻扎有日，得到此地百姓关爱，使得兵营一时“饭堆如山”。离开之时，石达开用宝剑在门上砍了三刀，祈愿山寨永不遭劫；又在一张八仙桌上刻下一个“天”字，意思是待到“天朝”大业完成，一定要回报康氏家族。这张桌子至今仍在康纪坤家保存着呢！

倒流河之谜

旧铺河，有点癫，翻了三十六道坎，穿了三十六座山，弯弯绕绕到天边。

这是一首二官寨民谣，唱的是路经二官寨的一条河。

环抱二官古寨的旧铺河，上溯源头，出于恩施与利川交界处的星斗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清冽的泉水从大小鱼泉咕嘟而出，沿途汇聚山溪水，穿谷越壑自金龙坝经盛家坝、咸丰唐崖、四川黔江，一路西进汇入乌江，在涪陵注入长江，独揽“倒流三千八百里”的恣肆壮观。

恩施气候温暖湿润，植被丰厚，衍生出溪水潺潺、大河奔流本不奇怪。论理，这条河就近注入清江，抑或直奔长江三峡，都合乎地理布局。是什么让这条河舍近求远，不畏山高峡深，不畏巉岩阻拦，颠覆了中国大陆水系向东流的习性？

原来，这与远古大禹治水有关。

相传，大禹走千山万水，历千辛万苦，在神州大地上劈开九座大山，开通九条大河，疏浚天下河道，免了黎民百姓洪灾泛滥之苦。有一年的盛夏，大禹来到渝鄂边界的星斗山，东望草色葱茏，树木葳蕤，绿野千里；西眺却是赤日炎炎，土地皲裂，禾枯草衰。原来在这巴山腹地，清江、长江水系一路往东，恰恰在施州西北、渝州东南接合部，少了河水灌溉，百姓只得靠天吃饭。若能让河道西进，汇乌江之水，定将解沿途数百万民众旱涝无常之忧。当即在星斗山搭建祭天台，禀告上苍，支会诸神。时逢河神、水神之首应龙巡视天下河流来到夜郎国，知晓大禹祭拜之事，便化身一老翁，来到星斗山，以治水之事相问于大禹。

问曰：河汉天分，诸水以定，逆天改道，奈何人力可逮？

对曰：水性至刚亦至柔，取其刚，则顽石可穿；取其柔，则妇孺可驭。举苍生之力，导之引之，谋百姓之福，纵千难万难，宁可退乎？

问曰：重山巉岩，足拒万钧之力，凿石负箕，穷万代之功未可达也。

对曰：水滴石穿，唯韧性耳，恒久不怠，精诚所至，事可达也。

问曰：水者，蛟龙聚也，兴风作浪，山川震荡，子不惧乎？

对曰：民生者，天下之至大也；为民生计，虽赴汤蹈火，何惧之有！

应龙捻须而笑，赞曰：汝至诚如斯，民之大幸也。遂腾身化真龙驾云而起，龙尾摆划之间，但见一条蜿蜒清流自星斗山而下，穿村绕寨，一路逶迤向西直入乌江。自此，沿岸土地得以旱涝保收。

为不忘大禹治水的大恩大德，土家先民们纷纷建起禹王宫、禹王庙，每年农历三月二十八，人们打起旗锣鼓伞，为禹王宫披红挂彩、敬献三牲，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二官寨、金龙坝、大集场等处，仍有多处禹王庙遗址。

（徐晓华编撰）

2021-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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