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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年生活苦与乐(一)

2022年01月19日 10阅读 来源:九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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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我国连续3年自然灾害,粮食歉收,人们以野菜度荒,而我的童年生活就是在这艰苦岁月中度过的。那时我正在小学读书,无论是暑假还是寒假,我都不是先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而是去湖塘、田头地角寻找度荒充饥的粮食——野藕、野莲蓬、野菱角、荠菜等,那里留下了我少年生活的苦与乐。

挖野藕

说及挖藕,好像是昨天的事,在我脑子里印象最深的是冬天挖藕。我最害怕放寒假,因为要到冰天雪地的湖中寻找充饥的野藕。在寒假期间,我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准备挖藕工具,如:铁锹、盘锹、水瓢、绳子、箩筐、扁担等。还要带上中午的伙食藕粑。我们同去五六人,算我年龄最小,每天步行到3公里之外的殷家嘴南面范家塘。数九寒天,冷得我们这帮灾民直发抖,于是,在下湖前,大家动手,捡来一些茅草,烧火取暖,等暖了身子,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地叫。我们边烤火边把中午的伙食提前下肚,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带上挖藕工具,踏着冰块,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湖中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我挖到两个藕头,这时,我小心翼翼地往下挖,不一会儿,又发现好多好多的藕头。顿时心暖了起来,脚边的冰块好像没有刚下来那么冷,不知是藕多还是年轻,我简直忘了这是尖刀都很难插入土的四九寒天。我越挖劲头越大,藕也越来越多,挖呀挖,不知不觉太阳快落山了,大伙都把藕挑上岸。他们都在叫我:“海应,快把藕挑上来,一道回家。”我口里在答应,手还在不停地挖,大伙见我还没上岸,又在催我:“你若一个人回去,你父亲会骂我们的。”我让他们先走,我哪里舍得离开藕窖,又挖了一会儿,太阳落山了,我看藕窖里还有不少藕头,恨不得把太阳撑住。等我上岸时,月亮向人间露出了微笑,我挑着八九十斤野藕,三步一歇,四步一停,这3公里之地,足足歇了20多次。

天命之年的父亲站在大门口,眼睛老盯着我去的方向,盼我早点回家,怕我在半路上出现意外。我母亲去世得早,是父亲“守寡”把我这颗“独苗”好不容易拉扯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活不下去了。父亲每天都要去半路接我,这天也不例外。当他在中途看到我挑着这么沉重的担子,口头上虽然埋怨,实际是在心疼我,等我们到家已是亥时了。

翌日,我在家把藕切细,我和父亲将细藕磨成藕糊,然后拌上少量米粉,做成小藕粑,放到锅里蒸熟。这藕粑灰白色,还带有光泽,蛮好吃的,但我父子俩舍不得吃。父亲把这100多个藕粑放入竹篮,叫我到九江去卖。没有钱,我只好来回步行九江。每个藕粑一毛钱,我第一次数10多元钱,十分高兴,全部上缴给父亲,自己没留一分钱。后来父亲给我1元钱,我把这1元钱放在手心掂量,这才体验到,挖藕虽然很苦,但可以填饱肚子,而且还可以卖钱,真是由苦带来“双丰收”。

卖莲蓬

1958年,全国掀起大跃进高潮,农业生产开始放“卫星”,号称亩产万斤粮。农村以生产队为单位办公共食堂,不准社员在家起火烧饭,男女老少一律在生产队食堂用膳。这吃饭还分劳动力、半劳动力、老人、小孩几个档次。那年我读五年级,理所当然按小孩档次用膳,每餐一碗半稀饭,这只能垫点肚子。为了填饱肚子,我只好去打莲蓬。

那年放暑假,父亲叫我替他放牛,并一再嘱咐,牛要牵在手上,放饱了就牵回来拴在牛栏里,千万别让牛跑了,一旦跑了就会糟蹋庄稼。我嫌父亲话多,好不耐烦地答应“晓得”。可是,你不让它跑,它却偏偏跑了,而且跑到湖里去了。当时我吓呆了,只顾捉牛,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跳入水中。幸亏湖水不深,盛夏湖水的温度在30度左右。跳进湖里,我被这一湖野莲蓬吸引住了,粉扑扑的荷花香气四溢。我边追牛边打野莲蓬,牛没有追到,却打了十几串莲蓬。太阳快落山了,牛还在湖中,心里正在着急,父亲突然出现在我跟前,父亲自己下湖把牛捉上岸。等我们回到家,月亮挂在天上。母亲见我回来了,喜出望外,生怕我在外有个三长两短,她打来热水,让我洗掉身上污泥和汗水,真够舒服。

第二天,我把打野莲蓬卖钱的想法告诉父母亲,征求两位老人的意见,也许是湖水不深,父母亲同意了。我急忙带上装莲蓬的袋子、绳子和扁担,来到湖边,望着那像映山红似的一湖荷花和已成熟的野莲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啊!心情好,干劲增,一上午打了一担野莲蓬。下午告别父母亲上九江去卖莲蓬,来到大中路,我吆喝:“卖莲蓬,鲜嫩的莲蓬,五分钱一个,卖莲蓬啊!不甜不要钱。”九江人喜欢莲蓬,不到晚上7点,我卖完了,来到九江姨娘家住了一宿。第二天,用卖莲蓬的25元为父母亲各买了一双雨鞋。两位老人第一次穿上崭新的雨鞋,笑得合不拢嘴。老人逢人就说,我这儿子虽年轻,但很懂事,将来定是个精打细算的孝子。我把父母亲的话铭记在心。参加工作后,我当上单位主办会计,把“精打细算”四个字写成横幅,当作座右铭挂在办公室。是它给我力量,换来一张张奖状和荣誉证书。

退休后,我把“精打细算”当作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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