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南祥
春天的百花盛艳,让人应接不暇,诱惑人的赞美、留恋、憧憬还有希望。立春过后,蛰伏的草儿、树苗,开始了最初的萌动,它们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生命力迸发出来,田间地头、深山老林里,山野草木就欣欣然恣意生长,在阡陌之中形成嫩蓬蓬的芽,娇滴滴的花,也让我们的舌尖有了新鲜的感受。
春生,食野,不亦乐哉。爱吃山野菜的人都知道野生菜营养价值高,而且还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因此,每到春末夏初时节,几乎家家户户都保留着吃野菜的习惯。
如果说春天的餐桌上更有香味一点也不为之过。哇!看到没,香椿——作为报春树,一簇簇长了犄角似的开始冒芽,一叶叶绛红色仿佛窜动的火苗,让光秃秃的椿树瞬间变得热闹起来。“门前一株椿,春菜常不断。”叶厚芽嫩的香椿,被乡人戏称为“树上蔬菜”。
香椿素有“野菜界的榴莲”之称,作为时令时蔬,香椿讲究的是吃早、吃鲜,通常家家户户烹饪就是香椿煎鸡蛋,让人百吃不厌。摘一小把春芽洗净,剁成碎粒,鸡蛋打散成蛋液,放入盐、味精搅拌均匀,在热油锅内煎炒二三分钟即熟。黄中裹绿,绿中带黄,保准让你口水直流!无论是配早餐、当主食,这道菜都可谓是佳肴。难怪汪曾祺亦然大赞香椿,“一箸入口,三春不忘”。为了让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这种美味,吃不了的香椿也会被主妇们剁碎晒干腌制起来,用时取之烹制香椿腌菜蒸肉、肥肠香椿、香椿炒腊肉……民间的美食家总会将简单的食材变魔术般弄出各种花样,让人唇齿留香。
一夜春风竹笋肥。当第一声春雷响起,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滋润,破土而出的春笋肥嫩粗壮,爽脆可口,成为春天餐桌上第一道久违的美味。春笋中最好的要数白夹笋,又称黄芽笋,挖出后又白又嫩又脆,是笋中上品。李渔在《闲情偶记》中谈到,蔬食之最美的,只在一个“鲜”字,而山林中长出的春笋,便是蔬中第一品,肥羊嫩猪也比不了。
“尝鲜无不道春笋”。食笋在我国历史悠久,《诗经》里就曾写过:“其蔌维何,维笋及蒲。”意思是饯行的酒席上,最好的蔬菜是新鲜竹笋和香蒲。春笋的做法多样,炒、烧、拌、煮、煨、炖,无论是与鱼肉禽蛋合烹,还是辅以豆制品、叶菜类等合烧,均色香味俱佳,不断挑逗着人们的味蕾,勾起人们对美味的眷恋。自古爱笋之人对笋情有独钟,大诗人苏东坡曾有诗云:“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清代郑板桥也赞之曰:“江南竹笋赶鲋鱼,烂煮春风三月初。”近代书画大师吴昌硕对家乡的竹笋念念不忘,宴饮更是吟唱“家中常有八珍尝,哪及山间野笋香。”而林语堂曾说:“竹笋之所以深受人们青睐,是因为嫩竹能给牙齿以一种细嫩的抵抗。品鉴竹笋也许是辨别滋味的最好一例。它不油腻,有一种神出鬼没般难以捉摸的品质。”
在雨水充沛的春季,各种各样的蕨类带着晶莹透亮的雨露粉墨登场,是大自然给倚山而居的勤劳者最好的馈赠。在熙熙攘攘的小城菜场中,在游离于柴米油盐的买菜人中,山蕨一跃成了选购新宠。
赣西渝钤大地,山地多,气候温和湿润,适宜蕨类生长。在一阵阵和风细雨中,在清新泥土芬芳中,蕨类舒展柔软的腰肢,应时而生。城里、山里的人们不惜凌晨起床,开车几十里,背着竹篓上山一趟,半天功夫,便能采上满满一竹篓,那种满载而归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民以食为天,小城里的人们,精通烹饪之道,爆炒,煲汤,凉菜……各有各的独特滋味,一筐时蔬,一双巧手,便是一桌好菜,最质朴诱人。时光变迁,一年年,一代代,食用蕨菜的传统便一直这么保存了下来。在家乡,每到蕨类初上的时节,人们偏就喜欢这生长于林间的精灵所带的那种清爽味道。
除了香椿、春笋、山蕨这等山野之味外,农村还有一种野菜很多人也非常熟悉,那就是“雷公屎”,偶在城乡小河滩或城市公园湿地,一堆堆,一簇簇黑乎乎的东东,似乎并不起眼,农民管它叫“雷公屎”,也俗称地木耳、地皮菜等,据说只有清明前后才能采摘,而且在打雷下雨天才会纷纷复出,一般要到一些比较潮湿的地方才能找到。
地皮菜是由胶包裹,内部由藻丝弯曲缠绕而成。医学专家称,其富含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以及锌、钙、磷等矿物质,而且还可以抑制大脑中的乙酰胆碱酯酶的活性,进而对于治疗老年痴呆有奇效,是宝中之宝。既然叫菜,肯定好吃,捡回来,不厌其烦地清洗后,可以做成很多种菜,比如凉拌,比如清炒鸡蛋,还可以做馅料,再切点碎肉烹调一碗汤,比鱼、羊更鲜。地皮菜和其他野菜非常不同,因表根覆盖的沙土多比较难洗,在洗地皮菜时,不能太用力,先浸泡十多分钟,再用手稍微搓洗,一般要洗个五六遍才行。这种野菜脏兮兮的,一看就倒胃口,但极为不雅的称号却依然是农家菜桌上一道挑衅味蕾的美味。
又到一年春暖花开、万物生长之时,在城乡每个家庭的餐桌上都少不了一道山野美食,它们的清香漫过四季,漫过我们的心间,也飘在唐诗宋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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