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带着女儿乱逛，街头围起了一方极限运动的场地，却是某个体育品牌的推介活动。节奏强劲的重金属音乐里，伴随着现场DJ的张扬讲解，几个兄弟用着不同的“法宝”，飞来飘去，朝气蓬勃。四周的观众也不时伴以惊呼，报以掌声。女儿舞着工作人员发放的充气棒，兴奋劲儿教人感动。

这算什么？三十年前，我也曾是一名不俗的“极限”自行车手呢！

那时的自行车已经不属高档商品，普及之下，大家骑着跑来跑去而已，至多也就是前叉后座各带一个人，作为高难度哼着歌招摇过市。不知道受到什么启发，也许是港台片，也许是美国片，反正我们对骑自行车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了，尽管人家电影里追呀撞的都是小汽车大摩托，而我们的装备无非是26型的凤凰、永久、飞鸽，连变速都没有。

有一段时间犯了方向性错误，与几个兄弟热衷于飙车，在公路上比骑行的速度，躬身猛蹬，如骑汗血宝马送鸡毛信，以此拉风。后来发现这样其实很累，自己会出很多汗，吭哧吭哧踩到女同学跟前，人家却掩鼻而逃。于是醒悟了，再练习的是慢骑，骑行速度越慢越好，凭着左右晃动车把维持车身的平衡，最高境界是将车定在那儿，人车均一动不动，脚不着地。这一招练好了，可以在放学出校门时，拥挤中比推着车走的兄弟高出一截，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还特绅士，不出汗。快慢之间，体现的正是青涩走向成熟的历程。

但老是把自己定在路上也不好，于是开发新项目——提车头。动作要领是，骑着骑着突然将车头提起，剩后轮在地，如烈马之直立者，而后或独轮骑行，或再将车头缓缓放下，扬长而去。更有甚者，就是飞车了。目的有三，一是可以练习人的平衡能力，二是可以再现英雄人物如杨子荣的高大光辉形象，三是可以让路边的女生吓一大跳。比较可惜的是这一招难度很大，从来没有操练成功，不是将车头提得如小鸡啄米，就是用力过猛，臀部着地，所以前两个目的一直没能达到，好在第三个目的超额完成，当然，主要是摔得很有影响力，让人家“吓一大跳”。记忆中，有一次放学后飞快逃离学校，下坡处路遇小石块，顺势将车提得飞起，非常成功，空中的耳朵里已经听到旁人的赞叹了，但落地时车头稍偏，地球颤抖着接住了我。代价是右腿外侧某级挫伤（没去鉴定），裤子也被磨得大洞小洞，人哼哼了几晚上。后来却只后悔没把那破裤子留下来，否则现在穿出去，其实是很时髦的。

汽车的“飘移”特技，用自行车当然也可以完成。运腿如风车，踩得车儿嗷嗷叫，然后一捏后刹，左飘，则左脚着地为轴心，车头稍左打；右飘，则反之；直飘，则只需保持平衡而已。接下来，自行车就会自然而然地180度、360度转向。必须提醒一下，首先，如果阁下不希望驾筋斗云的话，千万不要在此特技中捏前刹！其次，如果不希望躺在地上“飘移”的是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尝试不使用支撑腿！车身所转度数由飘移前车速、刹车灵敏度、路面情况等方面的因素决定。下面以“个人需要”为例，具体说明。想拦在人家面前笑一笑，就180度；想做浪子回头状，则转足360度；想给人家一个惊喜的背影，则“直飘”，0度。也掉过“底子”：那天天气不错，林荫道上清风徐来，两个认识的女生在前面并肩私语而行。我和一个兄弟发现了，也没别的企图，就想炫炫车技，于是骑到她们前面一齐“直飘”，柏油路边的细砂是很适合这种飘法的：刹车叫，砂石飞，衣襟飘，多好！可惜不争气的车胎竟被扎破，人虽然没摔，但那车胎泄气的声音，尤其不雅。最后只得在嘲笑声中悻悻地推车而去。

也有成功的，例如倒骑自行车，即人反坐在车架上，背对前方骑车，已经练到了很自如的程度。甚至思考过，如果让一位女生坐在后座上，一边倒骑，一边面对面聊天，会是一种什么气氛？可惜当时没有女生能具备这样的品位。

DJ告诉我们，极限运动在咱中国已经有11年的时间，涌现了大批有实力的选手……11年，呵呵，数学题一做就该看出来，我居然是极限运动在中国的垦荒者，至少是“之一”！遗憾的是没留下音像资料，无法拿出证据——有一张骨科医院的出院证明，可上面只说是骑自行车摔断了左臂，没说明是在飞车过沟时弄的。

女儿快上九年级了，她看极限自行车运动时激动的样子，使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极限运动生涯给她说说，期待她认清极限运动的某些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