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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天麻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恩施日报
李大申

恩施市板桥新田一带,是上天赐给的一块神奇的中药材宝地,除了是中国板党主产地而外,还有天麻、大黄、藁本、续断、独活、防风、乌毒、车前草、牛蒡子、黄柏、厚朴、木通……数不胜数的已知或未知的野生草木本中药材,随心所欲地生长在田边地角、悬崖沟壑、深山密林中,好像是哪位神医大仙胡乱播种的药材混交园。

在这一带的众多野生药材中,天麻独具特色。当人们要在山中获取这些中药材时,其他的草本药材都叫挖,挖党参、挖大黄……而奇怪的是,天麻不叫挖,叫找,找天麻。天麻生长在深山密林或杂草丛中,就像神秘的小精灵,若隐若现,从不花枝招展,惹人眼目,要想得到它,不说需要火眼金睛,起码也要视力相当的好,外加与其有缘,否则,既是从它身边溜过,也难发现。找天麻与采挖药材的时间也不一样,一般草本药材都是在秋季采收,而天麻却在春夏之交或冬季。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尤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上山找天麻,不失为一条生存之道。找天麻,讲究的是缘和运气,你与它有缘,那就是天麻找你,你与它无缘,你怎么也找不到它,躲猫猫似的,捉摸不定。这还真不是逗你,事实如此。小时候常想把找天麻当作挖红苕,发点吹糠见米的小财,运气好的,遇到一窝天麻,不大一会儿工夫,几斤水货,折合斤把几斤干货,价值好几块甚至十几块钱,轻易到手。没运气的,一天下来,一无所获,两手空空,连天麻气味都闻不到。我就属于与天麻无缘,没天麻运的人,每当找天麻季节,朋友就喜欢邀我这个没运气的上山与他作伴。我索性挑大粪,给庄家施肥,心想,总是给人作伴,爬山沟,钻树林,挂乱了衣裤不说,受累又误工,结果天麻气味是从朋友手上闻到的,划不来。有人讽刺我,是“撑到板凳砍地下”——死板,有财不晓得发。其实,哪是我不想发财,做梦都想,但就是没那个缘,没那个运。

那时,政策不允许自由买卖天麻,那是投机倒把行为,倘若有人胆大妄为,一旦被市场管理者发现,就得没收。有人指望几个天麻换点油盐柴米钱,不让眼巴巴的望着等米下锅的家里人失望,结果盼来的是竹篮打水。

记得,我在四川当兵时,部队首长托我在板桥新田的一乡亲手里买了几斤天麻,结果在上奉节三角坝班车时,被市场检查站的人发现没收了,好说歹说不管用,最后,通过电话,请我弟弟,步行往返近百里,在板桥公社找人开了一个证明,再找三角坝的一位房族兄弟,才从供销社里把天麻取了出来。控制之严格,可以想象。

天麻,具有平肝熄风、祛风止痛、降血压等功效,属于华中药库中的一支奇葩。

它无枝无叶无根系,一个天麻一根苗干,色泽暗红圆润,形似芦笋。它对土质、水分、阳光、温度都有特别的要求,靠密环菌提供养分生长,所以周身都有规律的一圈一圈的环缠绕。其种类有阳天麻和鸡窝天麻之分,阳天麻独生个小量少,没什么经济价值,而鸡窝天麻,则是个大,群生,找到一个,就会得到一窝,就像一窝鸡蛋,少则几个,多则十几个。它有点像生姜源于母体分生出多个子实体,但又区别于生姜,生姜母体与子体总是相连共存,而天麻不一样,母体以牺牲自己来成就子体。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新田一带的野生天麻还很多,尤其是种了党参以后的火烧山,当地叫火山,容易生长天麻。人们为了生计,春夏之交找天麻,冬天估摸着挖冬天麻,一味的,毫无休止的“挖地三尺”,贪婪地向大地索取,久而久之,何止野生天麻越来越少,其他野生药材也难以幸存。

好在,这些年来,家乡人终于认识到,向大自然一味的竭泽而渔,赖以生存的地理资源优势正在消失殆尽。人们有计划有规模地试行“野变家”,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使一些野生药材有了喘息的生机,天麻就是其中之一。

同时,人们对天麻的生长规律有了新的认识,种植技术也日趋成熟。当今,从过去漫山遍野地找野生天麻,到现在有意识的种家天麻,这一家一野,人们摸索了多少年,终于迎来了天麻的春天。虽然迟了些,但总还是来了。

与天麻的缘分和运气,不再是不可捉摸,它属于勤劳智慧的板桥新田的每一位乡亲。

我之所以写这些,除了对家乡的眷恋,还有对名贵天麻的那份特殊情感。那就是,我父亲在古稀之年的时候,他专门送给了我几个天麻,这几个天麻,我至今还用专门酒罐泡着,看到它,自然就会想起远逝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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