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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情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恩施日报

历来描写花鸟山水的诗信手拈来、俯拾即是,即使像卑微的小草,也不乏名诗。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苏轼《蝶恋花·春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韦应物《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可是像小草一样同样卑微的藤蔓,相比之下,却备受冷落。我唯一记得的是戎昱《移家别湖上亭》:“好是春风湖上亭,柳条藤蔓系离情。黄莺久住浑相识,欲别频啼四五声。”将藤蔓附带写了一笔。

为什么在中国这样一个诗的大国却很少将藤蔓作为欣赏与描写对象?我以为是思想观念作怪。藤萝属于寄生植物,在中国文化中,藤蔓常被比作女人,“世上只有藤缠树,哪有树缠藤”,就是以藤比喻女人。杜甫《新婚别》“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以菟丝比喻女人。而几千年的中国封建社会,一直是歧视女人的。不说正统的史学家们常把亡国之祸归咎于女人;直到现在,农村很多地方,如果出远门或做生意,清晨起来如果首先碰到的是女人,就被视作不好的象征。寄生、女人,也许就是藤蔓在中国这样一个诗之大国,备受歧视与冷落的原因吧。倒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我愿意是急流》中,有这样一节诗:“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只要我的爱人/是青春的常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把藤蔓作为一种美的意象。

有人指责藤萝攀附高枝,似乎藤萝永远就该匍匐于地,其实,如果有机会,我们有什么理由去责怪藤萝欣赏蓝天白云,去争夺更多的阳光?开拓自己的空间,寻找一片新的领域呢?

藤蔓和名贵的花草树木一样为这世界添一抹绿,增一缕香,而它们的名字知道的人寥寥,养花的人多,你见过几个人养藤呢?而藤是不计较这些名分的。

小时候见得最多的是山坡上的葛藤,春末夏初,葛藤长出来的时候,满坡满岭,刺丛、树上……到处都是,绿油油、毛茸茸的叶子,牛羊爱吃。农人们割草砍柴,如果没带绳子,就砍下葛藤捆柴、捆草。在饥荒年代,到山上到处挖葛,打成葛粉,充当部分粮食。放牛的小孩,在山上挖了葛,清水中洗净,直接放到嘴里,味道清甜,解渴解饥。现代医学还证明葛粉有降血压,止痛等许多作用。葛藤,不择土地贫瘠还是肥沃,无论平地,还是悬崖高坡,蓬蓬勃勃,尽着自己的本分,奉献于人。

金银花藤,是藤萝中别具一格的。它的花,不比任何一种花逊色,且香气馥郁,其药用价值自不必说。也许是因为花的原因,金银花藤要比其他藤萝有名,因花成名。清代王夫之《金钗股》:“金虎胎含素,黄银瑞出云。参差随意染,深浅一香薰。雾鬓欹难整,烟鬟翠不分。无惭高士韵,赖有暗香闻。”清代蔡淳《金银花》:“金银赚尽世人忙,花发金银满架香。蜂蝶纷纷成队过,始知物态也炎凉。”但看中的仍然是花而不是藤。

有一种藤,我们这一带称为杠金藤,生长在深山老林,杠金滕高达几十丈,有成人拳头粗,这种藤与古树一样古老,也了解山中许多秘密,藤上常开紫色小花。这种粗大的杠金滕,与山中老树相映成趣,成为山中一道特有风景,要是古树太高,不能上去,就可沿着藤子上去,仿佛是树的梯子。这种藤的寿命,会与古树一样久长,仿佛山中老僧,知道许多山中的故事和秘密。

有一种藤子,我们这一带叫做糯米藤,很细很脆很嫩,只生长在春夏,牲口很爱吃,常依附在麻的茎秆上,或者匍匐在地。我以为这种藤是藤中最卑微的!生命短暂,毫不起眼,没有什么供人欣赏,只是做了牲口的草料,或者烂掉。

小孩子最喜欢牵牛花藤。这名字熟悉亲切,好像天生就是小孩的玩伴儿一样。而且,牵牛花的花型像个小喇叭,孩子看到它就想到“叫叫儿”。牵牛花的颜色也多种多样,红、黄、蓝、紫都有,算是藤中比较张扬的了。

无论是花还是草,是藤还是树,为自然添一抹绿,增一缕香,贡献一片花色,垂下累累果实。人也一样,或以体力或以智力,找准自己的位置,为社会尽力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无论大小,我觉得这就是人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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