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半的女儿近来表达能力大增,时不时地就蹦出个词汇来,并且想象能力丰富,而这种变化,我具体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恍然在一夜之中,一切都在悄然发生变化,这种变化让我无法捕捉,无从查证,具体是某一天,或某个时刻,如同花儿的突然绽放。你永远不知道那颗小脑袋里有什么大量词汇正在酝酿。
我至今仍清晰记得哪口堰塘、哪个小溪,我们在哪抓过蝌蚪,捉过泥鳅、捅过黄鳝,哪个悬崖上有止血的“刀口药”、八月瓜,哪个岩洞下有蜂窝。
这些是我永久弥香的回忆,儿时的美好,成为我今后人生里最华美的篇章。它足以抚慰我在红尘俗世里烙下的种种伤痛,这份美好,能够如灯光穿过暗夜一样穿越时间,最终抵达我们仍然渴望被抚摸的内心。
所以,对于女儿,我更愿意“放养”,我想让她在长大后的记忆里,存有她儿时拍的泥巴坨,和小猪小狗抢吃煮洋芋,趴在屋檐下“喊”蚂蚁,满脸糊得花里胡哨,衣裤被树枝挂得大洞小洞的影像。记得那些蓝得发亮的天空,白莲花般的云朵。
带女儿回到我母亲那儿,乡村里的一切,于她都是稀奇,太阳底下打盹的花猫、饿得嗷嗷叫的猪、甚至菜园里吃菜的虫儿,这些景像,可把小家伙给忙坏了。跑进跑出,告诉我她的重大发现:“妈妈,猫猫在太阳底下洗脸,”“妈妈,狗狗望着我笑,”“妈妈,小猪猪在说梦话……”如此,甚多。
我也被她的快乐情绪感染,跟着她跑进跑出地看,看在坡里自行吃草的羊,看树上半黄半绿的橘子,下过雨的菜园,一畦碧绿,一只小虫趴在菜叶上,被上方叶片上的露珠啪地一下,打翻在地,虫儿笨拙地翻过身,重又慢慢地顺着菜叶往上爬,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纯净,我的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人儿,已在慢慢长大,作为一个母亲,我用我的全部心血和生命,见证女儿一点一滴艰难成长的生命。
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因为是两地分居,照顾女儿全部是我一个人。这段时间,我没看过电视,没逛过街,没有任何社交活动,包括我最喜爱的文字。每天就感觉一个字,累。一次,市医院来乡里免费检查眼晴,我往检测仪前一站,医生惊呼“你眼球充血这么严重,你晚上没睡觉吗?长此下去会失明的”。我苦笑一声,说不出话。自有了女儿,我就没睡过安稳觉了。每晚不超过4小时的睡眠时间,而这四小时,都是时断时续的:要换尿布,要喂奶,要随时提防小家伙蹬被子。女儿哪天不舒服,一整晚不敢合眼,生怕有个差池。
这段时间,我只能用一个“逃”字总结。逃是逃命,是对突如其来的生活打击的微弱对抗,是整个身心被摧残后触底的反弹,那种没有人与你分担的苦痛与折磨,一点一点吞噬我的身心,只剩那么一丝气息,苟延残喘。能逃出命来,就算是奇迹。唯一一点不泯的希望,就是看着女儿那晶亮的眼眸,我才能感觉我有存在的价值。
真得感谢女儿,她让我一个初为人母、什么都不懂的人,在现实的跌撞与无情撕扯中,变得坚强勇敢,因为,我要保护女儿,义无反顾。
女儿开口说话很迟,大约到一岁半,才开始模糊不清地叫“妈妈”,我担心她在婴儿时期用药过多,对她的智力发育有影响。在这种惶恐与担忧中,听得女儿第一次叫妈妈,我真的感觉有种豁然开朗、守得云开见日出之感。那以前的种种苦难、委屈、伤心,在这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唤里,瞬间云淡风轻。
我对女儿说,你以后要自己学会上厕所,妈妈以后会抱不动你的。女儿在我怀里,抬头望着我,若有所思:“妈妈,你以后是不是就要变老了,就成老妈妈了?”我嗯了一声,说是的。女儿接着说:“妈妈以后老了,我就抱你吧。”说着,小手环着我的脖颈“我能抱得动妈妈”。那一瞬,我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住女儿小小的身体。我从此不再孤单。
“你未长大,我不敢老”,道出了天下母亲的心声。只要看到那双清澈眸子里的渴望,只要听到那种笑如风铃的声音,什么代价都能为她付出,包括自己的生命。以后的日子,我陪着女儿长大,女儿陪着我变老。
女儿就要满3岁了,3岁的女儿,会上幼儿园,会完成她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成长,会带给我更多的惊喜与快乐,我也一如既往地,见证着她生命的历练与成长,见证着我们共同相依相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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