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2017年的新年就来了。而每当在准备新年的时候就会回忆起小时候农村老家过年的情景,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还记忆犹新。
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一个小村庄,记得小时候最大的期盼就是过年,为的是有好饭吃新衣服穿。因为兄弟姐妹多,生活又困难,平常吃的是地瓜干,地瓜面饼子,玉米窝窝头还要掺进剁碎了的地瓜叶。能吃上顿地瓜面煎饼就是好的了。麦粉面或者其他稀缺的东西都要留着过年用,我们小孩子嘴馋啊,所以常常提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怎么还不过年啊”。
那时的农村过了元旦年味就越来越浓,父母会去赶大集,买过年所用的物品,顺便扯上几块布给我们姊妹六个一人做一身衣服,严格一点说,谈不上一人一身,有的是只有上衣而有的只有裤子,妹妹捡哥哥姐姐穿过的衣服穿是必须的。那时候的布料都是粗布棉花线的,颜色也很单一,裤子,棉袄基本就是黑色。花样也很单调,上衣是红色绿色的,好的是方格子的,要是能穿上哪怕是很简单的带花布料衣服,心里就甭提多高兴了。那时候做衣服是用剪刀根据尺寸裁开,然后娘再在晚上不忙的时候趴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的密密缝制起来,而不到过年这一天是绝对不能穿的。每到过年的时候,就会听到货郎摇着小鼓大街小巷的吆喝“卖货来”,拖着长音,小鼓摇的震天响,我们就会围着货郎转,用一分钱买几根红头绳二分钱买几块绸缎,也不会忘了买点胭脂。到大年初一这天穿上娘给做的新衣服,辮稍扎上红的绿的鲜艳的绸子,腮上抹上点胭脂,打扮得花枝招展,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把大门口、天井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开始贴对联,福字,双喜字等,有手巧的人家还剪窗花、挂钱等,那时候的对联内容不多,淳朴通俗易懂,当时的对联字大都是手写的,基本就是歌唱祖国和欢度春节之类的内容。大门一边“出门见喜”门口对面“抬头见喜”这是必须要贴的,窗户都是用白纸糊上去的,几乎每家每户都会贴上剪纸的小动物和各种小花,非常的漂亮,尤其鲤鱼跳龙门预示来年是个好兆头:“鱼”谐音“余”,所以窗上、墙上没有鱼是不行的。
想起儿时的年,记忆最深的就是大年三十这晚上,小孩子就不能乱窜了,不准大声喧哗,尤其女孩子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不准乱动,更不准乱说话,老人们说女孩子脏怕话说的不好听惹怒神仙,那时天真幼小的我真的以为有神仙存在,看到大人神秘兮兮的样子觉得神仙就在周围看着自己呐。看到大人们在挡门里摆放上一张桌子,上面几个小香炉,再摆上馒头,点上香,很快就香雾缭绕,幼小的我对此感到特别好奇,总会偷偷掀起门帘窥视,被大人看见免不了会挨一顿训斥,听到大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声音是极小的,很是虔诚的样子,大概也是怕惊动各路神仙。零时开始燃放鞭炮,噼啪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整个村庄顿时弥漫在过年的氛围中,父亲带着哥哥弟弟去放炮仗,有种叫二踢脚的嗖一下就窜到天上,后啪一下就爆炸了,那时的鞭炮没有现在这么高级,都是些土炮仗,就是这样,哥哥弟弟也视若珍宝,他们不舍得一次放完,会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拆开来,由挂鞭变成一个个小炮,然后左手拿炮、右手拿点燃的香头,再一个个地去燃放,目的就是想慢慢地享受这不同凡响的、代表着过年的鞭炮声。我和妹妹就点燃一种叫“吉吉劲”的小烟花棒。没有危险,并且燃放起来声音是”吱吱“的也很漂亮,一会就没了,即使这片刻的火花,也可足以使我们兴奋不已,寒冷的天气,我们姊妹几个玩得却是冒汗。
年夜饭吃水饺是风俗,水饺里面会有几个包着银钱的,谁吃着包银钱的水饺就是富贵之人,不可多包,因为包多了就不灵验了,对这事直到现在我也深信不疑,因为我从来就没吃到过包银钱的水饺,因此我也就一直没钱花。吃完水饺天还没亮,就听到拜年的来了,一家一档的,相好不错的邻居朋友一帮帮的络绎不绝。我家是这村辈分比较高的,他们进屋趴在地上嘴里大喊着“给老麻麻大爷爷大麻麻卡头了,大爷大娘过年好”之类的话。而我麻麻和父母坐在炕上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并热情地邀请他们快进屋吃瓜子花生。我们姊妹五个也会跟着哥哥去给别家拜年的,每家每户客来客往,热闹非凡。大人小孩都穿着新衣裳,脸上挂着笑,路上碰到了熟人,就互相问候、祝福,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每到一家都会受到热情接待。拜完年就是我们的自由时间,可以到处耍尽情玩,大人在这天不会训斥我们,因为过年这天什么样,来年就会什么样,父母毕竟也是很疼我们的,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快乐。
按家乡的风俗,过年是从腊月二十三辞灶也叫小年开始,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真正结束,过了十五一切又恢复了平常。那时候,我们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现在生活好了。吃的喝的用的什么也不缺,天天像过年,所以年味越来越淡。失去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过年的那种亲切和神秘感。而每当回忆起儿时过年的情景就会兴犹未尽,那种幸福与快乐永远是心中的暖,对儿时的年也成为留在记忆深处一道永远美丽的风景。
(摘自《凤凰读书》)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