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艺宛

4月28日，利川人牟洁成的骨灰被家人带回家乡利川，入土为安。但他却换了另一种方式在世上活着，因为在他心跳停止后，有一群人获得了新生和光明。

46岁的牟洁成是利川市汪营镇人，和妻子到浙江省玉环市务工已有5年多。4月15日，他在工作时不慎从高处坠落，生命戛然而止。4月24日，深明大义的家人含着泪捐献出他的器官——一对眼角膜、一个心脏、一个肝脏、两个肾脏。这份无价的“生命礼物”，为4人带去新生，为2人带去光明。

“顶梁柱”轰然倒下

儿子说服家人捐献父亲器官

“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么多年劳累下来，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了。”采访中，说起父亲，牟洁成的儿子牟征忍不住湿了眼眶，背着记者悄悄地抹了一把泪。

牟征说，父母没什么文化，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5年前，父母来到玉环市楚门镇务工，一个做木工，一个做车床，父母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有5000多元。

虽然5000多元并不是特别多，但却养活了一大家人。

“爸爸有个85岁的老母亲，还有个盲人弟弟，他们打工赚来的钱每个月要寄些回去。同时还要省吃俭用供我和7岁的弟弟读书，真的很不容易。”牟征说，虽然一家人生活贫苦了些，但能吃饱饭穿得暖，就都觉得很知足了。

然而，命运并没有眷顾这个家庭。

4月15日中午12时许，牟洁成在工作时不慎从高处坠落，被送往医院抢救。

“送到玉环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呼吸和心跳了，后来我们又转到县人民医院，医生说脑死亡了。”牟征悲痛地说道。

得知父亲脑死亡失去治疗的意义后，在一片啜泣声中，一个想法在牟征脑海里涌现——捐献父亲的器官。

“都说人死后要留全尸，入土为安，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再加上妈妈和长辈都不同意，所以当时内心还是挣扎的。”牟征说，虽然有过彷徨、矛盾，但捐献父亲器官的想法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

牟征先说服了亲戚，大家再一起做牟征妈妈的思想工作。“我跟妈妈说，父亲虽然走了，但可以捐献器官，让他在别人身上继续活着，这对我们也算是一种安慰，对那些受帮助的人来说，也有了第二次生命。”

经过两天的思想斗争，牟征妈妈终于释然，在悲痛中做出艰难的决定，同意捐献丈夫的器官。

“爸爸在世时是个老实人，话也不多，但他总是会主动帮助别人。如果他知道我们做出这个决定，他会赞成的。这个决定我们不后悔，也很坚定。”说起父亲，牟征再次红了眼眶。

4月21日，牟征一家主动联系了红十字会，希望能将牟洁成的器官捐献出去，帮助那些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的患者。

家属含泪签字

捐献器官让生命延续

中国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许悦闻直击了这场“爱的决定”，她说，虽然牟洁成走了，但他们一家人的大爱还在，温暖了很多人。

4月22日，牟洁成转到了杭州的医院，准备进行器官捐献手术。

“其实当时牟洁成的妻子还是不能接受丈夫脑死亡的结果，反复问我们有没有脑死亡的报告，她不敢相信突然之间丈夫就走了。”许悦闻告诉记者，直到拿到诊断报告的那一刻，他的妻子才用颤抖的双手签了字。手续办完，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哭了很久。

4月24日上午，在牟洁成进行器官捐献手术前，还需家属签字确认。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牟洁成妻子落笔签字时，停顿了几秒，但随后又坚决地签下了名字。我想那几秒，她心里是满满的不舍，令人感触。”许悦闻说道。

随后，一家人含泪送了牟洁成最后一程，手术室外被哭声淹没。“我看着爸爸，已经说不出话来，想着这也许是个梦，他要是能醒过来该多好。妈妈趴在手术床旁，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泣不成声。”牟征愣愣地回想着说道。

当天上午10时，牟洁成被推进了手术室，医务人员和器官捐献协调员举行了简单而庄严的遗体告别仪式，向躺在手术台上的牟洁成鞠躬、致敬、默哀。

两个小时后，带着牟洁成体温的一肝、一心、两肾、两眼角膜被取出，随后被紧急送往其他医院用于患者移植。目前，牟洁成的心脏已移植给33岁的安徽患者，肝脏已移植给48岁的义乌患者，患者均恢复良好。另外两个肾脏分别移植给了两位慢性肾炎病人。

“有很多人到死都在苦苦等待生的希望，如果没有这些器官，他们可能就跟爸爸一样的离开。所以我想，捐献器官也是一种帮助他们的方式。”牟征说，“爸爸走了，但其实他也没有走，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其他人身上继续活着。”

“牟征一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他们却能主动地将家里顶梁柱的器官捐献出来，救助他人，难能可贵，令人敬佩。”许悦闻这样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