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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老屋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恩施日报
老家的房屋是传统的土家木房。最初是四扇三间,进深为五柱四骑。以中柱为界,隔成三大间三小间,三大间叫屋,中间是堂屋,两旁是火坑屋,烤火待客。三小间叫房,睡觉的地方。木房有二楼,格局和一楼一样。后来,就着一边的木扇子,砌土墙,搭了一扇偏屋,做灶屋用。再后来,又在另一边陪了一扇,由此形成现在的连五间。

那时还没有水泥洋房,家家户户建房都用木材,柱子、檩子、梁子、椽子、板壁,需要的木材都是事先计算好的,而后四处筹集,那时村里的山似乎是光秃秃的,建房的木材并不好找。筹齐建一间房的木料少则几月,多则几年。

父母筹集木材也是格外用心,托亲戚、访朋友,打听到哪里有上好的木材,不管远近,父亲总会说:“我想办法去谋过来。”每每运回一根木料,来不及换掉汗水浸湿的衣服,他定然会微笑着把木料端详评论一番:“这根做檩子没得说,标准得很。”“这根可裁成两段,找个解匠(方言音读gai,三声),得有几丈板子,面壁的板子就差不多了。”此时如有路过的邻人,也会围着木料走上一圈,或拍上一掌、或踢上一脚。“这东西好,幺叔是在哪谋来的?”父亲难掩自豪,从哪谋来的不会言说,似乎在这样的神秘感里才有更多的成就感。

木料准备停当,木匠师傅就要进门了。俗话说,“木匠师傅一个斗,一人能养十个口。”意思是木匠凭一个墨斗,一个人可以养活十个人。足见木匠的神气,找到好木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二伯、东伯、汤师傅都是本队的木匠,一般的木工活没有问题,关键是掌墨师傅。”父亲说。掌墨师傅是技艺最高的木匠师傅,建房时负责画墨,将要制作的构件的形状、尺寸长短大小画在将要制作的木材上,其他木匠依据尺寸、形状进行制作,制作完毕后,经掌墨师傅抽查,再进行组合。

“姑爷做掌墨师再合适不过了,这可是实打实的亲戚。虽说是亲戚,红包还是要封,一般封八块,我们就封十二块吧。”母亲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匠们在掌墨师的统筹安排下,砍砍锯锯,有条不紊。

放学后我也闲不下来,在木料堆里找寻各种形状的小木块,凑到一起拼小车、做小人。有时按照母亲的吩咐,挨着给木匠们倒茶,偶尔还打打下手。最感兴趣的就是帮姑爷拉墨线,姑爷拿着墨斗站在木料的一头,我从墨斗里牵出墨线走到木料的另一头,按姑爷的要求,精细地左右调整墨线,姑爷眯着眼顺着墨线看准位置后,我就不再移动,用力按紧,姑爷轻轻提起墨线旋即放下,木料上就留下了黑线,其他的木匠就能按照这条线去制作了。我总是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姑爷总是夸奖我墨线拉得好,我心里美滋滋的。

木扇子不紧不慢地完工了,在亲朋好友的道贺声里立了起来。

我就在这五间房子里长大。

记得堂屋里正对大门的板壁上是神龛,神位上写有香火,堂号太原堂,教谕我熟记根之所在,脉之所维,山西太原为郝氏的祖庭圣地。堂联为“袒腹晒书流芳远、饮马投钱遗泽长”,教谕我不忘传承,勤于学习,为人廉洁。如东晋先人郝隆饱读诗书,农历七月初七,敞开衣服,躺在庭院里晒腹晒书。如汉朝先人郝廉饮马投钱,出门喝人家的井水都要付钱。如今,小时候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的名言“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还依稀可辨。

记得灶屋的四壁在常年的烟熏火燎下,始终是漆黑的颜色,我却对它有别样的感情.想起灶屋,似乎就闻到了饭菜的喷香,这种香,永远停留在记忆里。最让我难忘的,是在烧红灶膛的草木灰里,放几个红薯、洋芋,待火焰几番忽明忽暗之后,掏出来,姐弟几个争抢着吃,这种味道,再也吃不到了。火钳、还有吹火筒,依然还在,静静地躺在那里。

每次回老家,儿子都很高兴,在老房子里,从一间跑到另一间。我似乎又看到了我儿时的影子。再过些年,我还是很想把老家的房子拾掇拾掇,不拆不改,不扩不缩,坚固整洁就好。定然不会常住,只求心中的老房子还在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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