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端午一转身,紧接着就是一年的“六一”儿童节了。就女儿来说,更兴奋、更期盼的还是她们这专属节日。早早的,女儿就在我耳边开始念叨,“六一”的活动中要准备的节日衣装,要排练的舞蹈、要参与的一系列亲子游戏等等。我静静地斜倚在沙发上,耳边听着小姑娘兴高采烈的絮叨,心飞也一般,回到了我的童年时代——
我的幼年时代,家中是非常清苦的,能吃饱穿暖,已然算是万福。我至今也还会听到爸妈时常回忆到那刚刚改革开放时期的清贫。而我,对于那会儿是没有什么记忆的,一则太小,二则爸妈呵护,没有丝毫让我去接触过那熬人的艰辛。
那时,各家各户的文化生活非常贫瘠。除了广播,再能接触的外来信息,就是一个月或更长的时间,放映队安排的一场电影了。
相机也是难能可贵的新鲜玩意儿。同村不同组一位叫“康辉”的堂叔,脖子下时常挂着一包着牛皮的相机,走乡串户从事照相的小生意。当他打开相机,露出闪闪发光的镜头,已然成了我幼童时代最深的一道记忆。那镶嵌在“皮盒子”前的镜头,犹如畜牲在晚间的眼睛,闪动着幽光。被这幽光震慑,我所有的好奇与崇拜之心都展现在脸上了。
尽管当时只有黑白照片,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三五成群地来照相。堂叔会有条不紊地拿着这个“皮盒子”,对着拍照人,嘴头念叨着“再左一点,身子直一些,别动、别眨眼……”我则喜欢在一旁,看着那拍照人僵持着身姿和面容,直到堂叔一声“好!”才畅快地舒展出那一口憋在心口老久的长气。望着如释重负的他们,我总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最兴奋的当属看堂叔拍摄完毕,和大家挤在一起在相机上看拍摄的效果。那相机跟如今数码相机不同,根本看不到实时拍摄效果,必须得底片冲洗后得到的相片才能知道。我们看的也只能是一点点影子而已。那会儿个小,哪里挤得进身,堂叔知我好奇,笑盈盈转身,说道“你来看看!但是要把相机抓紧些!不要拧动相机上的‘巴巴儿’(方言:按钮)!”于是,我小心翼翼捧着相机,凑上眼睛一窥究竟,每每看着这小方块显示屏上那黑白的倒影,心里更是百般好奇……
上小学之前,我没拍过什么照片。唯一的一张,是在我半岁之时,爸妈专程接来照相师傅,拍过一次。那时,拍照是大事,照相师傅来到之前,妈妈特意费了好大功夫为我剃头、打扮整齐。或许我幼小时太过好动,总不配合,亦或许是年纪太小,坐着也不太稳当,总东倒西歪,实在是无法完成一次看似简单的拍摄。后来,爷爷总算想出来一个好法子:拿出家中的搪瓷脸盆,让我坐在里面。大家立刻一致赞同。于是,爸爸抱起我,让我盘好小腿儿坐入脸盆,并在一旁轻轻叫着我的名字,舞动着双手吸引着我的注意。良久,终于得到拍照师傅那一声“好!”
待得一周后,取回来相片和包好的底片,爸爸在木箱子里放好,犹如自己的拍摄终于完成一般,舒出来那一口长长的气。
待我启蒙入学,稍稍记事的时候,妈妈翻出来这小照片,对我说“看,这就是小时候的你!”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瓷盆中正在手舞足蹈时的自己,看来看去,觉得好多瑕疵。于是,等妈妈转身后,拿起铅笔,在相片上的眉心、眼睛、鼻尖处,慢慢地“润色”起来……等得妈妈过来惊叫“啊哟!”已然是为时已晚了。时间历久,家中物品一次次地搬动,底片也随之遗失,再也没有机会冲洗新的照片,而那张我用铅笔描绘过的小照片,也是再也寻找不到踪迹了。
如今,每每回家,若有提及往昔,妈妈总会很叹息我幼童时期唯一的小照片失踪了。带着满满的遗憾,好几次,我在家里翻箱倒柜,一张小纸片也不放过,但还是寻不到了。或许是这个原因,这瓷盆中一张照片在我脑海里愈发记得深刻,变得清晰起来。偶然间,与同龄段的朋友、同事聊天中,居然很多人都有过幼童时期被家长放入“瓷盆、脚盆、蜂桶、水缸”等拍照经历。也亦与我一般,这些记录童年的照片多已遗失,却又清晰地刻画于记忆的深处——
这兴许就是“拥有没有知觉,缺失才是最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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