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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恩施日报
吴联平

春节即将到来,二嫂从巴东老家给我捎来大包小包的熏腊肉、干洋芋片、干洋芋果、苕粉等土特产。但不管我怎么使出浑身解数精心烹制,也无法做出儿时记忆中的味道。其实,不是吃不出过去的味道,而是吃不出家乡的味道,吃不出母亲的味道。

母亲的味道,就是年的味道、家的味道、亲人的味道、故乡的味道、爱的味道。母亲去世后,原来那个家就好像少了脊梁,少了支柱,少了牵挂,少了念想。

记得母亲去世那年春节,我带着妻儿风尘仆仆赶到家后,母亲就风急火燎地烧着一炉旺火,再搭着木梯颤颤巍巍地从墙上取下一只熏好的腊蹄子,就着旺火慢慢将蹄子烧好、洗净,用斧头剁成均匀的块,直接倒进旺火上悬挂的黑黢黢的吊锅里,加入干洋芋果和水,慢慢用温火炖熟、炖烂。

虽然那时我已经37岁,妻子33岁,但在母亲眼里,我们始终还是一群没有长大、翅膀不硬的孩子,即使飞得再高,也飞不出母亲心中攥着的那条线。等到腊蹄子炖到九成熟,母亲就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出几块香喷喷的蹄子肉,分给我和妻儿。我和妻子有些面臊,觉得都是奔四的大人了,怎好意思还像小孩一样,执意只让五岁儿子去尝。

“快尝尝味道啊!有什么不好意思,在我心里你们就还是没有长大的娃娃。”母亲一再敦促。拗不过她的坚持,我们争先恐后地抓起蹄子肉狼吞虎咽起来。说来奇怪,母亲在炖肉时从不加任何佐料,但吃起来却那么香。母亲看着我们一家子大快朵颐的馋样,禁不住笑呵呵地说:“还假装不好意思呢,原来都是一只只饿老虎。”那时,母亲早已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严重,但在儿孙面前,她始终表现出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吃着母亲烹制的蹄子肉,我们表面上是开心的,但内心却是无比酸楚。

年夜饭是母亲最讲究的。她提前两天就取下熏好的腊猪头、腊猪肚、腊圆尾、腊蹄子……凡是猪身上的东西都要取下一点,像征着一年有头有尾,再接再励。母亲将这些腊肉烧好、洗净、炖熟,为团年饭备用。她甚至还会手工擀制包面,其馅不是简单的韭菜,也不是简单的新鲜猪肉,而是将米饭、韭菜、蒜苔、葱叶、洋芋、腊肉、薄荷叶、香菜叶等十多种原料各取少许,在案板上剁成烂泥作为包面的馅料。这种馅料包出的包面,味道简直就是一绝!

母亲还会在一些红糖馅包面里面,放入几枚一元或一角的硬币。她说,这十多种馅料象征着新的一年全家人的生活丰富多彩,红糖硬币馅料象征着一年的生活甜甜蜜蜜。吃罢丰盛的团年饭,母亲也不歇息,依然忙碌着做油炸酥肉、油炸菱角肉、油炸馓子等精美的油炸食品。

得知我们要回单位上班,母亲从头一天就开始张罗要我们带点什么家乡的土特产。不知母亲从哪里找来了一大摞大袋小袋,袋子里鼓鼓囊囊装满了母亲精心制作的酱豆子、渣辣子、大兜菜丝、萝卜樱盐菜、干豇豆、干洋芋片、干洋芋果和几块烧好洗净切好的腊肉。如有可能,母亲只想倾其所有把她的全部家当让我们一一带上。

“多带点,你们想我了就吃点这些东西吧。”母亲一边收拾一边念叨。她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想让我们多带走一些记忆,多带走一些念想。遗憾的是,没等我们将这些东西吃完,母亲就因胃癌病情加重早早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虽不是神橱,但每一件简单的原料经过母亲之手进行捣鼓,就会变成一道可口的佳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猪肝炒蒜苗,母亲烹饪猪肝,不是走的常人的下猪肝汤或是爆炒猪肝的老路,而是另辟蹊径,先用滚烫的开水将新鲜猪肝焯熟,然后取出放在篾制的筲箕上冷却晾干,再用洗净的芭蕉叶包好,放进装酱豆或是大头菜丝的坛子内,贮存3至5个月后,拿出切成薄片拌着蒜苗炒食。对我来说,其味道不亚于鱼翅燕窝。

她煎制的豆腐汤也别有一番风味。母亲自制的豆腐比市场上销售的豆腐水分要少,更紧实。母亲先在烧红的锅内放上猪油,爆出香味,再把豆腐掂在手心,娴熟地用菜刀划成厚度基本相同的菱形条块,放入油锅内煎制,等豆腐一面煎出金黄色的时候,就用锅铲抄底翻动几下,汆入适当的井水煮上五到十分钟,撒上葱花或蒜苗就起锅食用。记得我读高中、中专寒暑假回家,只要这碗豆腐汤,我都要吃上几大碗。

母亲的味道说不完道不尽,母亲做的菜是世上最味美的佳肴,母亲的味道是人间最温暖的棉袄。母亲的味道总让我魂牵梦绕,母亲的味道总让我恋恋不忘。母爱总是如一泓山涧清泉,时时滋养着我们慢慢成长,事事影响着我们如何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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