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陵是中国唯一以茶命名的县。
作为客居他乡的茶陵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通过舌尖上的家乡回忆,让疲惫的心灵得到抚慰。
我生于1970年代,少年时代虽然没有吃不饱饭的记忆,但还是物资比较匮乏的时期,饮食对于当时的我们,更多是为了基本的果腹之需,根本谈不上作为一种享受,远不如现在的“吃货”们,有那么多的口福。但是,也许正是由于匮乏,才使食物愈显珍贵,使我们对食物有着更深的感情,对所尝过的口味,对所经历过的与食物有关的故事有更久远的记忆。
辣,是茶陵人生活中的一大要素。以前讲起来,要在茶陵生活,不能吃辣是万万不可的。1980年代,我在茶陵第八中学读书,记忆中吃得最多的是水豆腐、萝卜干、还有就是闻名茶陵的剁辣椒,油水非常少,一盒子饭,伴着辣椒酱,一下子就被狼吞虎咽个精光。
茶陵人作为湖湘文化熏陶出来的子民,虽然与四川、湖北、江西人一样都喜辣,但却从不以辣为辣,也没有停留在对单纯的辣的程度的追求上。当辣妹子宋祖英自豪地唱着“不怕辣”“辣不怕”“怕不辣”时,茶陵人研究的却是如何从辣中吃出精巧来。
其中最有创造力的做法就是茄子抖辣椒,就是先将辣椒用热草木灰煨熟,再用擂钵捣碎,加上盐和茶陵特有的紫皮蒜以及蒸熟捣烂的茄子,茶陵人俗称为茄子抖辣椒,不知道这个抖是指做菜的工艺,还是吃菜的状态——估计外地人吃过,会辣得发抖。茄子抖辣椒这东西特别刮油,肚里的油水基本被她刮干净了,怪不得那时见到的大肚腩基本是不吃茶陵菜的南下干部。
生姜、大蒜、辣椒三种食材拌在一起做成剁辣椒生吃,也是茶陵辣风味的一大特点。不管是吃什么样的饭菜,也不管饭菜的品质如何,只需要挑上一小坨,拌在饭菜里,味蕾就会发散开来,味道马上变得又辣又香。需要过瘾时,干脆挑一点放在嘴里嚼,马上会感到头皮发热,像要出汗,一股浓郁的、带着茶陵气息的味道刺激着你的味觉、嗅觉和泪腺,使人感到无比畅快,再细细地嚼那一粒粒脆脆的辣椒籽和姜蒜末,会感觉到胜过芝麻籽的香味。
不知是因为食材生长的地理环境、气候,还是食物制作方法的原因,茶陵的很多食品都如同这剁辣椒一样,开始感到并不好吃或者没有什么味道,甚至难吃,很容易被忽视或放弃,但是,只要坚持吃,不放弃,逐渐你就会感觉到它的特殊所在,越吃越好吃,越吃越多,达到上瘾的程度。
记忆中的茶陵美食还有“茶陵鲜笋”,因为茶陵八团卧龙等地盛产楠竹,也就延伸出年产上百万斤的新鲜竹笋产业。这东西长在青黄不接的季节,春冬两季,山边竹子多的地方随意便能挖到这玩意儿,在三八区赶场的乡集上也可以买到,弄回去学人家切成丝,洗净,用腊肉或者五花肉一炒,油腻没有了,竹笋的清香还在,成了家里少不了的大菜。
来茶陵,必吃的一道菜是什么?当然是“糊啦!”
茶陵民间流传,这道菜出自民国年间著名人物谭延闿。谭延闿是茶陵人,字祖庵,曾经担任过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长,是一个美食家、书法家、政治家。
据《湘菜之源·祖庵家菜》一书记载,这道菜源自一个美丽的错误。
有一次,谭延闿回茶陵,家乡人大摆筵席款待。席间,谭延闿去厨房看看,发现几个厨师正在吃一锅浆糊样的东西,他试了下,觉得味道特别可口,便问,这是什么菜,为什么不端上桌去?厨师摇摇头说,“糊啦”。谭延闿说,“好,每桌上一道糊啦!”
书中说,实际上,厨师原本要熬一锅珍贵的名汤,结果不小心芡粉倒进去了,而且一下子煮糊了,却歪打正着,创造了一道新的名菜。
谭延闿不仅是“糊啦”的创始人,甚至被誉为“湘菜鼻祖”。据《湘菜之源·祖庵家菜》记载,这位“美食宰相”,自带家厨,借鉴粤、浙、苏菜的特点,多用炖煨,注重刀工火,成就了不少名菜。
湘菜大师王墨泉曾说,“凡上了一定档次的湘菜馆,一般都有冠以祖庵二字的菜谱,如祖庵豆腐、祖庵鱼翅、祖庵腊肉等,”而祖庵菜也被认为是湘菜之源,“糊啦”便是祖庵家菜炖品汤羹中的代表作。
茶陵三样宝,生姜、大蒜、白芷脑,这三种据说是神农炎帝开发的食材现在早已人工栽培,但是每天从茶陵开往各地的列车和汽车上,一定有人携带生姜、大蒜、白芷脑、剁辣椒、烟熏腊肉、新鲜竹笋等这些茶陵食材,满足客居各地的茶陵人对家乡口味的执着。
其他地区的人们也许会觉得茶陵人矫情,这些东西哪儿都有,就像茶陵人奉若至宝的生姜、大蒜、白芷脑,在任何一个农贸市场都能够买到,而且这种加工方法也不是茶陵特有的,什么剁辣椒,不就是辣椒酱嘛,谁不会做呢!你们至于要千里迢迢从茶陵带嘛?
其实,我和那些在北京做了部长、做了将军,但仍然爱吃茶陵土特产的老乡一样,我们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舌尖上的记忆谁又说得清呢。
202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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