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工作中,我听范校长讲得最多的是他的“抗美援朝”故事。他当校长可不是现在这样的专职校长,因为师资缺乏,他还要兼职体育老师。同学们都喜欢上范校长的体育课,他的课就像军训一样,所教动作都很规范,讲到匍匐前进时他就地卧倒,教同学们如何手肘用力配合腿部用力前进。他说这样才能不被敌人发现,又能接近你要消灭的目标。一堂课下来他经常一身泥灰,而他不以为然,笑着拍掉身上的泥灰。
范校长从学校退休后,举家搬迁到了团洲乡,团洲乡领导考虑到他是老党员和抗美援朝老兵,把他安排在团西村做防浪林管理维护工作,每月补900元。但他拒绝领取这笔钱,坚持做义务防林员二十多年,一直到82岁那年,在去补栽树苗时因泥路湿滑摔伤了腿,几个月不能行走,才迫不得已彻底退休回家。
我是上世纪80年代末辞职下海来株洲的,但他每年生日我们都会回华容给老人贺寿,因为他既是我的亲戚,又是我的引路人,在学校十多年的教学工作中,他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既学习了文化知识,也向他学习了为人处世的心态和方法。他跟我讲,生命是最重要的,但到了战场上,就把生命置之度外了,只想多杀敌人多立功!不要把个人利益看得太重,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集体利益要服从国家利益。他这些话让我很受益。
去年老人家90岁大寿,我们一行10人从株洲去华容团洲乡给他祝寿。在寿宴上,他手持麦克风给大家讲起了抗美援朝故事。
他说,我是1950年下半年第一批入朝作战部队的战士。当年我已经21岁了,个子比较高,被安排在后勤补给连队。向前线运送物资时,别人背一包我背两包,别人背两包我背三包,因此还立过三等功。令人最难忘的是上甘岭战役,原以为打几天就会互相撤退的,没想到打了一个多月。开战时满山的树木,打了七八天就烧光了,敌人扔下的炸弹太多,山上的泥石如同被拖拉机翻耕过一样,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炸弹坑,我们穿在身上的衣服和伪装披布也和泥土一样的色。山上坑道内作战士兵的弹药,吃的食物和水都要靠我们后勤兵源源不断地送上去。白天敌机不停地轰炸、侦察,还有敌方大炮不断打过来,我们不便运送物资。只好利用晚上运送,敌人照明弹一亮我们就卧倒不动,等暗一点我们就走。不管敌人如何猖狂攻击,扔了多少炸弹,我们坚强的运输线始终没有被炸断。当然,在这场战役中牺牲也是很大的,我们连116人,在上甘岭战役结束时只剩下35人了,其中还有21个伤病员。我后来总结战场经验,主要是我背的东西较多,有时背上的东西打得千疮百孔,我身体还完好无损。当然也存在运气成分,记得有一次下山,我实在想方便了,就在一个僻静处蹲下,这时,路前面十多米处掉下一枚炸弹,炸出一个五六米的大坑,我要是早走几分钟肯定粉身碎骨了!
今年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叔叔获得了退役军人事务局送来的纪念章,他挂在胸前,让儿子拍了照片发到亲友微信群。不久前,他的91岁生日我又去给他祝寿。老人身体还行,头脑清醒思维清晰,还能去菜园帮婶婶种菜,闲时在家里看书报写毛笔字。他跟我说现在生活好了,国富民强了,我们要保卫好国家的建设成果,一定要加强国防现代化建设。要发扬七十年前的抗美援朝精神,要和敌人作坚决的斗争!
何平
2020-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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