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那时，本美女正值青春年少，仰着“妹妹头”在湘潭市昭山一座山头望苍穹。那一年的自己与儿子今年的年龄一样大，正好20岁。

照片中我身着今天看来极为普通的牛仔外套、白毛衣、健美裤、白波鞋，可现在的年轻人绝对想不到当时这每一件都是来之不易的。因为20世纪90年代初，中华大地尽管一部分人早已富起来，可我的家却地处偏远，人口多，劳力少，还在脱贫路上艰难地跋涉着。

小时候，我羡慕过大姐，因为家里有块新布料那一定是给她做衣服的。老娘计算好了，到时大女儿穿小了，留下二女儿穿，二女儿穿小了，留三女儿穿。留到我这个老四时，老娘总说：“衣服破旧点，不要紧，只要干净。”我如果再斗胆露出不高兴神色，老娘会骂：“不努力读书，还好意思挑穿。”更悲催的是，我有时得穿田地里摸爬打滚的老娘的衣服。

进入大学后，隔壁寝室一同龄女孩，每天衣着鲜丽地路过我们寝室门前，她好像有着各种深浅不一的蓝色和黑色牛仔外套，本就靓丽的她，简直就是明信片中英姿飒爽的明星，令我们寝室里八个农村长大的“土包子”羡慕不已。我们当中就有人打听她来自株洲市的干部家庭。这位城里长大喜欢穿牛仔外套的美女绝对不知道，她当时的穿着是我们八个人每天必关注的事情。渴望有一件牛仔外套，成为我这个“土包子”很长一段时间的梦想。记得有一天，我们两个班同在操场上体育课，从她课前热身运动到课中训练，我的视线就随着她那件黑色牛仔外套不断运动着。课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节省一个月的伙食也要买件穿在身上，英姿飒爽一回。于是才有了这件黑牛仔外套。

从这张模糊的照片里是看不出里面白毛衣的破旧，其实它有着沧桑历史的，是我大姐穿后留给三姐，三姐穿后留给我的，而我是从初中时接着穿的，现在的年轻人肯定不相信一件普通毛衣能穿这么久。

1991年，健美裤开始流行，株洲市南大门服装摊位上几乎全黑一色，大姐家摊位自然也是。好像刚开始从广州进货回的价是20元一条，今天听起来觉得很便宜，可对于当时我这寒门学子来说还是昂贵的，而生活压力大的大姐也舍不得把这么贵的裤子送我的。流行到第二年，大街小巷，乡村城市，女子几乎是人腿一条健美裤时，大姐的货越卖越便宜，最后好像是8元钱一条都卖不出，积压了一仓库。而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穿上了大姐送给我的，想了整个冬季和春季的健美裤。

在我记忆中第一双高档鞋子是双黑皮鞋，此鞋的由来说来好笑：大概念四五年级吧，爸爸的好友贺叔叔来我家做客，逗我，要我喊他“公公”，说只要我喊，他就下次来带礼物送我。小小孩童，听说有礼物，顾不得害羞，忙连喊几声，乐得贺叔叔开心不已，后来果然带来礼物，是一双小黑皮鞋。可笑的是大男人买东西不仔细，居然买回一只小一码，一只大一码。走路时穿大一码皮鞋的右脚明显得拖着走，同学们都来自小小的村庄，不仅无人笑话，还惹来了羡慕。这双漂亮的皮鞋让我幸福了一两年，还令大我三岁从未穿过皮鞋的三姐甚是妒忌恨，做出过把我皮鞋丢在雨中泥土坪里的举动。很多年后，姐都笑话我：嘴巴甜，会骗皮鞋穿。

那年代，父母能供我们众多孩子读书已实属不易。念小学、中学时，自己是不可能有钱购买衣服、鞋子的。这双波鞋应该是衣服、鞋类中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主买的。我清楚地记得是在买那件牛仔外套之前，价钱是15元。那是进校不久，一位城市户口的高中同学来看我，我俩从雨湖公园游玩出来，在公园门口闲逛，逛进一家鞋店，她看中这双白波鞋，毫不犹豫买了下来；我在出门走了几步后，折回去买了双同款鞋。

抬头望天的年岁一晃将近三十年。从学校毕业，进入学校，过着简单重复的日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三年一个轮回，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谈恋爱、结婚、生儿子、带儿子，活成鬓边已是玫瑰白的模样，不再登高望天，不再怨天尤人。

“宇宙山河浪漫，生活点滴温暖”，衣食无忧、精神富足的好年华，我珍惜、守护生活中一切美好！

20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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