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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或孤独,你选哪个?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株洲日报
曾春

对于每一位热爱读书的人来讲,人生总是在不断阅读,不断遗忘,到最后只剩下不多的那么几本书,让我们惦念,偶尔想起,就像想起亲密的老朋友。

最爱黄锦炎翻译版本的《百年孤独》,入手至今已经30年,不记得自己曾读过多少遍了。常常读着读着会发呆,走神。或者读到一个章节,又会回到前面更前面,或翻到后来寻找,翻来覆去以至于这本精装书在我手上未老先衰早早地变了模样,可我还是茫茫然没能读懂。有时候想起,甚至还会忍不住屏住呼吸,貌似有些东西在空气中游荡,差不多一伸手就能够得着了,但最后那种感觉总是又倏忽飞走,徒留遗憾。奇怪我给予《百年孤独》的阅读耐心从“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开始持续至今。人生就是这么无聊,越是弄不懂,越想要懂,就象隔着距离仰望的某些神或人,他总是闪着光吸引着我们走近,可是,终其一生,都不能靠得更近。

当然,《百年孤独》的魅力肯定不仅仅产生于读不懂的距离之美。作为一枚普通读者,我曾为它虚度过许多美好时光,毫无疑问也享受过它带来的最简单直接的阅读快感。魔幻现实主义与象征主义表现手法完美结合产生的语言魅力,运用马尔克斯描述爱情奥妙时的感觉:就像是一场地震。随时有可能出现超出人类想象的场景,每个片断都像是潜藏着暗示和隐喻,叫人心甘情愿费思量。读到那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或画风奇特的暗讽嘲笑,你会讶异怎么可以这样子,原来这样子更舒适,就像一位幽默风趣的老才子,充分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有热爱生活的能力。“这雨一下就是四年十一个月零二天……空气那么潮湿,甚至鱼儿也完全可以从门里进来,从窗子里出去,在房间的空气中畅游”,也有让你惊掉下巴的惊人雷语“伦理这玩意儿,我要往它上面拉上两堆屎!”……385页276000字,几乎每个章节甚至每一页都能彰显马尔克斯的语言天赋和丰富的想象力,它吸引着我们一直保持阅读快感,至结尾还依依不舍。人生最重要的无疑是快乐,阅读也一样。

那些闪光的思想和惊人的洞见更让人着迷,阅读过程如同经历一次智者引领的长途旅行。“一个人只要没有个死去的亲人埋在地下,那他就不是这地方的人”“死人是不会出来的,问题是我们忍受不了良心的责备”“爱情可以是一种比他们夜间幽会时放纵不羁但瞬息即逝的幸福更平静、更深沉的感情。”“一个人不是在该死的时候,而是要到能死的时候才能死去”“自由派和保守派的唯一区别不过是自由派五点钟去望弥撒,而保守派是八点钟去。”“一个幸福晚年的秘诀不是别的,而是与孤寂签订一个体面的协定。”“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举目皆是,不胜枚举。可惜旅行结束后我们的生活又复归原形,不然,这世界上会多了很多看破红尘的哲学家。

那些人和事迷离遥远又仿佛近在身边。记得晚年乌苏拉回望审视自己的人生时,心生怜悯地彻悟到,一生发动过三十二战争、睡过无数女人却从未爱过任何人、晚年躲进房间没完没了制作小金鱼再熔掉再制作的骄傲而孤独的儿子,原来“只是个没有爱的能力的人”;而女儿阿玛兰塔,宁愿沉浸幻想选择终生孤独,也要硬着心肠一次又一次拒绝爱情的原因,只是因为内心强烈的爱情与不可战胜的怯弱之间一直在殊死搏斗,遗憾最后总是“那种荒谬的恐惧占了上风”……是啊,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一辈子还不曾好好爱过一个人。

我们在老年乌苏拉“这些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时间就像在打圈圈!”的惊呼中,深深感受到了命运不可掌控带来的无力感,这在小说结尾令人毛骨悚然的羊皮书中得到了充分有力的证明和揭示——如果最后的奥雷良诺早早地领悟到解读羊皮书的密码,知道自己将一手造成“布恩地亚家族整整一个世纪来唯一由爱情孕育的后代”被蚂蚁吃掉这个结果,他是不是还会用尽全身力气去爱?

爱或孤独,你会选择谁?好在我们的生活中找不到一本这样的羊皮书,大多数时候我们越是感觉到命运的不可掌控,我们越想要掌控甚至改写命运,直到最后被命运的飓风裹挟,卷走……

2020-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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