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早春的一个上午，母亲发现楼下有一棵被邻居扔弃的盆栽柚子树，蓝花白底的青花瓷盆很是吸引眼球。娘俩使了好大劲才搬到家，把它摆放在东阳台，干枯的身躯，浑身褐色像极了失去生命力的树雕。我折了折它的枝条不易脆还有韧性，知道还可以活下去，赶紧浇上几碗水，滋润着它干渴的身子，仿佛听到它“滋拉滋拉”的喝水声。果然，光秃秃的枝干没几天就冒出了嫩嫩的绿芽，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浑身披满了绿色的外衣，还散发出让人很想亲近的清香，不过别把鼻子挨得太近呵，它的枝条上隔很小的距离处就长了一根绿色针样的刺。我在想长刺是不是为了在荒山野岭处，防止山羊吃了它们的叶子而保护自己，防止果子还没成熟就被小孩摘了，很多植物和动物一样有自我保护意识。

年复一年，柚子树成为我们家最亮眼的植物。一年四季常绿着，长得枝繁叶茂，有一次还被母亲将它折得遍体鳞伤，说叶子太厚了，遮挡了光线。让我心疼了好久，好在柚子树很坚强，第二年又英姿焕发。柚子树真是最好养的植物，隔三差五给点水它喝就行了，极少施肥，记忆中好像施了一次复合肥，我经常在洗锅时将干净的清水直接往上浇，成了节约用水的最好方式。它可不像有的植物那么娇贵，水多了浸死，水少了干死。它可咋弄都适应，太适合与我这种性格率性而为的人相伴了。

柚子树是湖南随处可见的植物，耐寒耐旱、耐贫瘠，山上、路边、庭院、江河边，只要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它们就可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既可当果树种又可当风景林使用。我们渌江风光带种了很多棵，每到春天乳白色的柚子花挨挨挤挤地绽放着，淡雅的花，谦虚低调地开着，扑鼻的香气随着春风熨帖着你的心肺；每到秋天，金黄黄的果实亮在树梢，让我有儿时拿着竹杆扑打的冲动。时光一晃而过，儿时的美好一去不复返，只留有记忆在脑海里时常回味，我经常奉劝亲朋好友，种棵柚子树当盆栽吧，看我们家的长得多好，关键是好“侍候”。买棵琴叶榕、幸福树、平安树，得要几百元，稍不留神就成了植物标本，柚子树苗可以自己播种，也可以随处挖野生的。挑个大大的花盆，里面尽量放足养料，将其栽好放在通风，有散射阳光的空间，它们就能长成“玉树临风”的范儿。不要像兰花、茶花、茉莉花等有的植物经常要换盆，改良土壤，增加肥料，换得花开不断。我们仅把柚子树当绿色的植物养好了，尽管它有开花结果繁殖后代的功能，我们不能奢望太多，知足常乐呵。我在想也许有一天它们可能会像幸福树一样在室内开花呢？好好待它，期盼着奇迹出现。

我家的柚子树每年都会旁逸斜出地发出新枝，有一两根枝条特别调皮，倏地往上冒，今年就有一根长出一米多高，直插房顶了。记得去年我还剪去一次树顶，想让它长粗一点，枝条横着多抽几根。每年，我会在立春前将柚子树上落满了尘埃的老叶子剪去相当一部分，然后它好像很懂主人的心思，在春风习习，柳芽泛黄的时光里换上新绿新绿的叶子，或者抽上几根纯绿纯绿的嫩枝条，就像婴儿的脸和手嫩呼呼的，让我和家人好开心。尤其在今年的疫情期间，不出门也能让我们感受到“春色满园关不住”的热闹。望着葱翠的柚子树，让我们时时回味儿时的童真。两小无猜地和儿时的伙伴们在饱经风霜的柚子树下玩游戏：踢毽子、跳“房子”、玩狼吃羊的游戏……一年四季在柚子树身边的情趣都不一样：春闻花香、夏享荫蔽、秋尝果甜、冬观雪景。

柚子树的名字让人听起来很是吉祥如意的，柚子寓意“有子”，在有的地方嫁女时把金黄、香气袭人的柚子，放进陪嫁的衣柜里、箱子里，包裹在被子、蚊帐里，让处处“有子”，讨个好彩头。娶亲的除了处处“有子外”，还把柚子放在神台上祭祀祖宗，祈求保佑。难怪常见很多寺庙殿堂的供台上摆着黄色的柚子。

这么多年了，这棵高大葳蕤的柚子树守护在我家阳台上，为我们遮挡尘埃、释放新鲜空气、亮丽居室……家人都已深深地爱上了这棵充满了灵性、美观大方的绿色盆栽。在露台上，我又培育了一株新的柚子树，准备有朝一日搬新家时让它们都闪亮登场。

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树就足以感受春光的莅临，就足以抵达心灵的月光，就足以阐释人生的美好。

2020-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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