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辫,小时候几乎女娃全都扎这种统一发式。那种从脑门正中间分路子,一条直线到后颈窝,左边三股,右边三股,分扎两个的麻花辫,大到妈妈,小到我和姐姐,都是这种麻花辫。妈妈的麻花辫是扎得最好的,又光又滑,走起路来在背后一甩一甩的。姐姐随妈妈,爱漂亮,每天吃过早饭就拿把梳子递到妈妈面前,妈妈搬过椅子坐下,姐姐则蹲在妈妈的双脚中。妈妈轻轻地解开辫子上的皮筋,很多时候皮筋都是断了打了结的,姐姐接过皮筋,一是理顺皮筋,二是把粘在皮筋上的发丝扯掉。那时的皮筋都是商店买的黄色的牛皮筋,妈妈把毛线分开成小股,右手五指撑开皮筋,左手先把毛线在皮筋上缠几圈,然后,随着右手的一撑一合,左手适量放出毛线,皮筋上就均匀地缠上了毛线,最后缠满打结。妈妈这样缠出来的皮筋,既不粘头发,又好看,想让皮筋变成什么颜色就缠什么毛线。妈妈认真梳理头发的神情很专注,左手握着头发,右手拿着梳子,上下左右全都梳顺,才开始扎麻花辫。麻花辫扎得好也有诀窍,首先要找准分股的位置,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然后要三股分匀,大一股小一股扎出来就不好看,最后的扎皮筋的位置也有讲究,发尾留得不多不少最佳,多了蓬松,少了纤细。如果有根红绸布扎在皮筋处,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我不爱扎麻花辫,因为梳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每当姐姐拿梳子走向妈妈时,也就是我背起书包逃窜之时。我经常散着长发去上学,不管不顾周围任何人的眼光。但妈妈有她的一手,她经常在姐姐还没拿梳子之前,就反手逮住准备溜之大吉的我,强摁在她的膝下,等姐姐拿过梳子来,不顾我的哭喊,左边一个右边一个,麻利地扎好两个麻花辫。那时,我觉得世界上最痛的事就是扎麻花辫了,整个头皮都被根根发丝扯得生痛,被妈妈夹在两脚之间的我,唯有哭喊。有时候连着几天被抓,梳头也就变得不那么痛苦了,当我平静地接受妈妈扎麻花辫时,妈妈就给我讲一个懒婆娘的故事,懒婆娘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你们天天梳头都不痛,我是一个月梳一次,牙巴都扯裂。”我也觉得奇怪,姐姐每天梳都不痛,为什么经常逃跑的我会痛不欲生呢?
后来慢慢大一点,我们开始自己扎麻花辫,姐姐扎出来的真好看,因为她名字里有个芳字,村里人都叫她小芳。我扎的就不尽如人意了,虽然我明明知道扎辫子的方法,可扎来扎去,总是扎个砍辫子,就是辫子不平扎在头上,麻花翻卷起来的那种,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学校里的同学也有麻花辫好看的,比如周爱,她的麻花辫就柔顺得放光,跳起皮筋来,在后背舞动得特别好看。还有周美丽,她妈妈会扎四股麻花辫,比三股的更好看。汤静的爸爸在城里上班,她的麻花辫上永远有两只跃动的蝴蝶结。也有麻花辫和我一样不好看的,比如胖子,头上乱糟糟的,还长虱子。
那些年,麻花辫里是虱子们最好的藏身之所了。经常上着课呢,就看见前排同学的麻花辫里有虱子在外出觅食。下课一不小心,跟同学凑在一块,麻花辫里的虱子就从这个脑袋窜到那个脑袋进行“外交”工作。有时候头皮发痒了,一抠,指甲缝里就有一只小怪物在手舞足蹈。虱子长在麻花辫里是件最麻烦的事,因为它们发展迅猛,“虱婆虱婆,三天做外婆”,它们会在你的麻花辫里种下无数的白色的种子,粘在发根上,生生不息。妈妈给我们洗头发算勤快的,所以,我和姐姐的麻花辫里长虱子的机会不多,但也有两次没能幸免。当妈妈在帮我们扎麻花辫第一时间发现虱子时,果断在我们头上倒满汽油,然后捂上毛巾,半天后清洗,清洗之后,一根一根地发丝翻找“虱蛋”,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一颗一颗地顺着发丝撕下来。有同学麻花辫里长虱子厉害的,她们的妈妈甚至动用了六六六。当然,大家都没有被毒死。
那些年,走到哪里都是麻花辫,粗的细的,长的短的。有家里女孩多的,一长溜像楼梯一样的,高的给矮的扎,矮的给更矮的扎,人到齐了,扎个麻花辫都蔚为壮观。
扎了十多年的麻花辫之后,不知何时起,大家都改马尾了。现在的女孩子们的发型就更是各领风骚了。不仅发型各异,剪短留长拉直卷起,就连颜色也各不相同,要红就红要绿就绿,要五颜六色也不是问题。也有扎麻花辫的,但很有讲究,扎出来特别洋气,没有“古香”味。
还是怀念扎麻花辫的日子。
2019-08-18
00:00:00:0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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