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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王跃文与株洲文友聊文学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株洲日报
王跃文中短篇小说合集,包括《漫水》《也算爱情》《乡村典故》《雾失故园》《冬日美丽》《桂爷》等作品,其中,《漫水》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

《国画》

王跃文成名之作。以主人公朱怀镜的宦海沉浮为线索,通过对荆都市一幅幅台前幕后世相图的传神描写,生动刻画了一批生存于权力中心或边缘地带的人物形象,对他们的独特神貌和所遵循的游戏规则都做了镜子般的映照。

《大清相国》

长篇历史小说,塑造了以陈廷敬为主要代表的大臣群相,反映了一个特定历史境遇中官场人物的人格、道德和行为的艰难选择,再现出三百多年前的官场风云。

王跃文:当代著名作家,省作协主席,中国作协主席团委员。出版有长篇小说《国画》《梅次故事》《大清相国》《苍黄》《朝夕之间》《亡魂鸟》《爱历元年》及小说集《漫水》《无雪之冬》,杂文集《幽默的代价》等。曾获鲁迅文学奖、湖南省文化创新奖、湖南省青年文学奖、湖南省文学艺术奖。其作品既有对现实生活的锐利表达,也有对历史长河的人文发现,以及对原乡故土的深情回望,在文坛和读者中享有盛誉。

王跃文

谢慧

11月23日下午,市新华书店神农城店,众多手捧《国画》《大清相国》的株洲作家及读者,正翘首以盼书籍作者——著名作家王跃文的出现。

来了。只见他一头精神的短发,穿棉夹克搭休闲裤,皮鞋锃亮。因《国画》而名满天下,凭《漫水》摘得鲁迅文学奖,如今身份也是省作协主席,但他没一点架子。面对签名合影的请求,他总是谦和有礼,有求必应。

这是“王跃文与株洲文友聊文学”活动现场。由市文联党组书记黄勇、市作协主席万宁领衔,数十位株洲作家如约而至,有的甚至专程从县里赶来。慕名前来的读者更是把现场塞得满满当当。

与株洲文友聊文学,王跃文聊得深入,他首次在公开场合说起今年对他文学创作的特殊意义;他讲述了创作《漫水》的灵感由来,与文学故乡对作家的意义。

一个半小时的文学畅谈,“干货”满满。

首次梳理三十年创作生涯

深情回望原乡故土

株洲读者排长队等待签名。

谢慧

聊作品《漫水》

写完最后一句话潸然泪下

中篇小说《漫水》,直接以“漫水”为题,也有故乡亲人的影子,或许可视作王跃文为童年生活寻找文学归宿的一次成功尝试。

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公布,《漫水》从众多作品中脱颖而出。小说也引发了众多读者的共鸣。有人说,这部小说没有曲折跌宕的情节,写的是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却读着读着就被感动,情不自禁地流泪。

和所有优秀作品一样,这部作品最先打动的,是作者本人。在交流现场,王跃文讲述了创作《漫水》的背后故事。

小说的创作灵感,缘于王跃文的一次回乡。那次,他和隔壁一个远房叔叔聊天,问对方在做什么。叔叔是个老木匠,他有点结巴地说,我在做棺材。叔叔说得从容,王跃文却“吓了一跳”。他想起小时候,堂屋放着奶奶50多岁时准备的棺材,让他非常害怕。一晚,奶奶让他去把正堂门关了。他羞于说怕,说是看不见,奶奶就提着煤油灯给他照亮。煤油灯的光,“驱散不了堂屋里巨大的黑暗”,他双腿发抖地把正堂门关了。奇怪的是,奶奶他们这些长辈,说到死,总是那么平淡,“就像谈的这件事跟自己完全无关似的。”

因为这种触动,王跃文就去想象或回忆,老一辈人他们的生死观,他们之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然后就塑造了余公公、慧娘娘这两个人物,有了《漫水》这部小说。

王跃文说,余公公、慧娘娘这两个超过半个世纪的邻居之间,那种美好的情感跟爱情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两个美好的人之间情感的照顾、眷顾。小说和他的叔叔没有半点关系,但他奶奶有点影子、妈妈有点影子,很多素材来自于熟悉的父辈祖辈、乡亲,有些是他年幼时经历的,有些是听说,有些则是通过回忆还原的。

《漫水》第一次让王跃文因为创作而失眠,写到最后一句话,他潸然泪下,写完之后,他通宵未睡。作品与作者之间的关系是微妙的,他也感受到,作为一部完成的作品,《漫水》有种内在的深沉的力量,“这种力量有文学的力量,也有人性的力量。”

正因这种触动作者书写,引发读者共鸣的深沉力量,王跃文很不喜欢有人对他的作品进行简单划分,或者贴各种标签。对于有人将《漫水》归入“乡土文学”,将他的《国画》等定性为“官场小说”,他在现场犀利反问,按这种简单划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是渔业小说。这一幽默的反推,引来现场读者的一片笑声。

王跃文:株洲作家是“文学湘军”里的一支劲旅

株洲日报记者

李军

11月23日,“王跃文与株洲文友聊文学”活动,在市新华书店神农店举行。面对喜爱的作家,不少读者也在交流现场提出了自己心底的问题。

这些提问者里,有关心网络文学的读者,有王跃文母校怀化学院的“师妹”,也有询问如何写好故事的文学爱好者。对于他们的问题,王跃文做了精彩的回答。

谈株洲作家:“是‘文学湘军’里非常重要的一支劲旅”

读者:您怎么看待株洲作家?

王跃文:非常高兴我有机会,与株洲的作家朋友一起交流。

株洲有很多我喜欢的作家,老一辈的,聂鑫森、叶之臻,他们的作品,我很早就读过也非常喜欢。每一代都有在全省全国有影响的作家。万宁、王亚等青年作家,都是湖南“文学湘军”非常重要的一支中队、劲旅。

文学创作有青灯长夜的寂寞,有楚人怀玉的孤独。当社会被某种辨识不清的洪流席卷裹胁的时候,当所有人都貌似向前狂奔的时候,我很乐见株洲尚有一帮子人在静静地看,细细地想,慢慢地写。

谈网络文学:多给孩子读经典

读者:您也是省网络作家协会的名誉主席,我想请问一下,您怎么看待网络文学?对孩子们来说,网络文学作品能不能读?如果能读,家长如何甄别并选择,您有什么建议?

王跃文:王国维和一些学者都说过,一代有一代的文学,各种文学体裁在往前走,在发生质变,这是文学史证明了的规律。我们现在去预测文学以后会怎么走,所有的预测都是徒劳的,现在对网络文学进行清算或评价,也不太合时宜。

只有在中国,才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产生粉丝支撑中国的网络文学。这是我的第一个判断。第二个判断,既然以商业机制运作,网络作家又不得不保持高强度,甚至超越智力限度地写作,能否产生传统意义上的经典,我想还需要时间的检验。

至于给家长提建议。我们指导孩子们读书,还是先从传统经典开始,让他们把精力花在被时间检验过的,人类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经典上去。

谈写作:文学是一辈子的事,平常心加努力才可能有收获

读者:在您三十年写作生涯里,有没有后悔的写作?还有什么特别想写,却一直没写的?

王跃文:没有任何后悔的写作,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想写的。至于正在写和准备写的,目前手头至少有三部长篇小说,一部和《漫水》风格类似的长篇小说,已经写了20多万字。还有一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历史小说,一边写作一边读书,目前正阅读大量的明清生活史,想知道我们的前辈们是怎么生活的。

读者:您说创作文学作品要讲好故事,请问如何做到这点?

王跃文:讲好故事,要围绕着人物的塑造来。大家都知道,文学艺术是语言的艺术,也是形象的艺术。通过塑造形象,通过形象思维与形象化的语言写故事,才有吸引力。作家写作要善用形象思维,调动所有感官,传达出全息的、万籁俱响的、五光十色的效果。只有这样,你塑造的场景,读者才身临其境;你塑造的人物,读者才能感同身受。如今有的作家写环境,没有声音,没有季节,没有胖瘦高矮,我以为是把优良的文学传统丢了。

读者:对有志写作者,有什么建议?

王跃文:最怕这类提问,但既然提了,我的个人建议是,如果爱好文学,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要着急,慢慢来。第一,不要先就做作家梦,想着要通过写作去发财去养活自己,先好好生活,该嫁人嫁人,该娶媳妇娶媳妇,把自己生活过好。第二,不要先指望自己一定成名成家,谁也保证不了自己会成为伟大的作家。

把这两条放下,以一种平常自然的心态,积极努力面对文学,反倒有可能有意外的收获。

聊创作生涯

期望为文学画廊贡献人物

在公开场合说起2019年于他文学道路上的特殊意义,王跃文特别指出,“这还是第一次。”

王跃文说,今年是他走上文学道路的第三十年,也是他首部长篇小说《国画》发表、出版的第二十年,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创作节点。

自《国画》横空出世,王跃文在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以及散文随笔杂文等领域,均有涉猎与建树。难得的是,文学书籍略显冷门的今天,他的作品往往畅销,比如《大清相国》,销量甚至突破了300万册。

作品为什么能畅销?

王跃文说,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读过一篇报道,报道里说,中国的文学书籍能发行3万册就算畅销。他看了以后挺震惊,中国有十几亿人口,发行3万册就算畅销书了?“我感觉很悲哀。”

在他看来,中国人口基数这么大,写作的人实现作品发行3万册这一“畅销标准”,并不是很难。“小说写得像小说,写得好一点;散文写得像散文,写好一点。只要不是写得太差,只要还有人在读书,你就有可能找到自己的读者。”

王跃文认为,“小说写得像小说”,要做到两点:一,讲好故事;二,塑造好人物。

“讲故事的目的是为了塑造人物。”王跃文说,衡量一个作家是否成功、能否在文学史留名,一个基本的要求与直观的标志是,他塑造的人物有没有为所在国家的母语贡献语汇。比如,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塑造的“宝玉”“林妹妹”,鲁迅塑造的“阿Q”,人物已经融入汉语语汇,无需解释,大家就明白这些语汇代表的意思。

梳理创作经历,王跃文呕心沥血塑造过不少人物形象,他提到了《国画》里的朱怀镜,《朝夕之间》(即《西州月》)主人公关隐达,《大清相国》里的陈廷敬,以及《漫水》里的余公公和慧娘娘。

这些人物会脱颖而出,最终走进文学画廊吗?

“这还需要历史检验,看能不能在文学画廊里立得住。立得住,是我的福报;立不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认命。”王跃文说。

人物立得住,作品才可能留下来。王跃文期望自己能有作品经住时间考验,“哪怕只有一部。”

曾有人说,作家的作品能否传世,有30年、50年、100年三道时间关卡,能通过前一道关卡,就很可能通过下一道,而只有100年后仍有读者的作品,才能称为传世经典。

按此标准,王跃文的《国画》已出版20年,至今既是畅销书,也是长销书。王跃文幽默地说,它距离50年这个考验还有30年,“希望我能活到80多岁,亲自看看结果。”

聊文学

“文学最终还是要向上、向善、向美”

在王跃文看来,文学作品只有一种分类法:好的作品和不好的。

什么是文学?王跃文先引用了孔子在《毛诗序》里论述诗歌的一段话:“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与孔子对诗歌的论述类似,王跃文认为,文学最根本的功能是要传达人的情感,人类的任何情感,美与善,苦与痛,都可以通过文学去表达,而最终文学要展示美好。

王跃文说,有两位名人的文学主张,在他看来应成为全人类对文艺的共识。一是孔子说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二是鲁迅先生说的:“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

即便是写苦与痛,终极应该还是要指向温暖和光明。王跃文举例,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主人公经历悲惨,被大历史所裹挟,家人和情人死了,只剩下儿子。可结尾,作者写道主人公远远地看着儿子,感觉这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寒冷的世界,是亲切的。

“文学最终还是要向上、向善、向美,这是人类文学史证明了的,不是按照这个方向走的,都走不远。这也是文学存在的理由。”王跃文说。

针对当今文学创作,以及影视剧作品,王跃文发现,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为了冲突而冲突,戏剧性和冲突又往往是单一的。打开电视,中国从古至今都在吵架,古装戏在吵、现代戏在吵、家里在吵、职场也在吵。除了打打闹闹,好人与坏人之间的矛盾,这个世界就没别的冲突了吗?

王跃文也提到,当文学和出版业结合后,文学作品成了一种商品,成为商品以后,客观来说,它可能导致文学的纯洁性、高尚性受到一些伤害。“这是不可回避的,但即便如此,最后能传下去的,不是那些被伤害的东西,而是更有价值的文学作品。”

聊文学故乡

优秀传统文化与家乡漫水

“作家其实是有自己的文学故乡与创作土壤的。”王跃文说,他的文学故乡有两个部分:一是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二是具体的、他出生的村庄漫水。

优秀传统文化对他意味着什么?王跃文说了2016年10月,他参加一次文化交流访问时发生的一个故事。

当时在摩洛哥,主办方在交流时忽然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有“古希腊文化”“古印度文化”等提法,可说到中国,“古”字这个前缀却没有了?换句话说,千百年来,中国文化为何能延续至今,没有出现断绝或消亡?

这题目太大了,交流访问团成员一番面面相觑,推举王跃文来回答。

王跃文说,他当时“灵机一动”,讲了一个关于孔子的故事。

故事出自《论语·子罕篇》,说孔子率弟子周游列国,一次到了达巷的一个党(注:古五百家为党)。人们说,崇高伟大啊孔子,学问渊博却说不清是靠哪方面的专长成名。孔子也挺幽默,问弟子,我干什么擅长呢?驾车?射箭?驾车我擅长,我还是驾车吧。

“2500多年过去,孔子驾的这辆车仍在前进,乘客越来越多,多达十几亿人,车子却稳稳当当从未颠破。我,也是车上的一名乘客。”王跃文说,这是儒家文化的延续,也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力量,优秀的传统文化是他最大的文学背景和故乡。

而溆浦漫水之于王跃文,则像湘西凤凰之于沈从文,山东高密之于莫言。

王跃文生于漫水,长于漫水,童年生活经历对他走上文学道路产生了深远影响,也为他后来的创作持续提供着养分。

父母长辈,以及乡里乡亲,虽然讲不出大道理,但他们以质朴的言语和行动默默诠释,培植了王跃文童年的精神土壤。

“你对世界的看法,基本的世界观、价值观、道德观,都受童年经历的影响。”王跃文提到,甚至有种看法说,人一辈子都走不出自己的童年,只是有的人意识到了,有的人没意识到。

王跃文也举例马尔克斯及其《百年孤独》,探讨了作家对文学故乡的安放。

马尔克斯凭《百年孤独》获198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后,一次接受访问时说,他一直想为童年生活寻找完美的文学归宿。他写完《百年孤独》,才算是找到了。

株洲日报记者

李军

2019-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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