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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渌口觅沧桑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株洲日报
李栗山

在渌口工作和生活了十余年,家也安在了这里,有时也自称是渌口人,当然是因为对渌口有了感觉的缘故。

像我这般不喜交际、拙于应酬之人,是最适宜在渌口这样的小城生活的。这里山水包容,生活节奏舒缓,工作压力也不大。又有一点,我热爱人文地理,衷情民俗风物,而渌口恰恰还能满足我这点小小的兴趣,我对渌口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民谚里的渌口

据史书记载,到清朝时,渌口已是一个商业繁华的所在了,有一总到八总。湘潭古时老城区沿江老街每过一二里便有集市,当地人称之为“总”。后来渌江北岸的老街集市大抵也沿袭了这种称谓。这一方面说明了渌口那时商贸业已很发达,另一方面也可见其时湘江两岸商业流通、文化和融已自然而普遍了。而今一总大约在接龙桥一带,二总在偏伏波岭附近,沿渌江依次而下,直至关口,是为八总。

那日周末,久雨放晴,正是四处走走的好时候。我便骑一辆自行车,沿着渌口老街慢慢前行,一边听着耳机里轻缓的音乐,徜徉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一面欣赏渌江边美丽的田园风光,又一面细细探寻渌口古镇的昔日沧桑。

出发点在半边街,位于渌江之滨。这里原是一条麻石街,街上有商铺、染铺等,现在却不见痕迹,只余下一个地名供人回想。从半边街走到老街不久,便是接龙桥码头。我特意下了自行车,沿着清朝时垒砌的麻石码头拾级而下,到江畔去看接龙桥。桥在老街的路面之下,呈拱形,石拱之下用方砖填充,并无流水的痕迹。老街之上是白螺山,据说曾在山上挖出过白螺来,若真是如此,那渌口在远古时候应是一片汪洋了。路面之下,石拱之上,横向置一石碑,上书“接龙桥”三字,皆是正体楷书,写得端庄平和,也不见题款。再沿接龙桥码头走回来,碰上一位老娭毑,她说自己九十多岁高寿,在接龙桥这儿已经住了七十多年。她告诉我,原来接龙桥车水马龙,每天可见码头上不停地装船、卸货,一派繁忙景象,街面上商铺林立,各类商品应有尽有。现在再看时,只有一些老房子,石码头,石栏干,静静流淌的渌江,江畔葱郁的菜圃,还有这位老娭毑。曾经的接龙桥码头,见证了那个时代渌口古镇的商业繁华,也见证了渌江航运的发展,而这一切,应该都装在老娭毑心中吧。

临走时,老娭毑还向我说了一段此地的民谚:“无店一条街,半边街;无水一座桥,接龙桥;无山一座岭,伏波岭;无僧一座庙,李公庙;无燕一个窝,燕窝里;无水一口塘,洗脚塘。”燕窝里似曾听过,洗脚塘还是头一次听说。半边街无店,但曾经它却是有店铺的。接龙桥无水,我想大概旧时此处地热低洼,又有附近居民生活用水和山上雨水经门前的圳导入渌江,所以才建了这坐桥吧,但后来山体越来越低矮,居民越来越少,所以其排水功能也就用不上了。至于今天,地下排水设施进一步完备,接龙桥的排水功能便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而伏波岭应是有山的,白螺山不就在附近吗?伏波岭恰恰可以看成是白螺山过今县政府驻地向江边延伸的余脉。至于李公庙,我只听老辈人讲过,并未去过,供奉的那个李公是谁,我亦不知,但我想以前庙里一定有香火,这是毫无疑问的。

文字里的古意

辞别老娭毑,继续看渌口老街两边的老房子。有的已经坍塌了,有的也已弃置不用。老房子都是木质建造,双层结构,上有雕檐,楼上多上横下竖的木栅栏,亦有用实心木板做成的墙体。见到一处,还留着“晋丰粮枯”的店牌,晋丰是商号名,粮枯是行当名。粮枯是个方言词,指糠皮碎米经过蒸煮压制而成的产口,其他如“糠枯”“茶枯”,也是这般说法。又到一处木楼,见实心木板墙上残留着“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白色宋体标语。楼上仍有人生活,想来他们对那个特殊年代的人事一定还记忆犹新吧。历史的痕迹,岁月的沧桑,留在了这面旧时的木墙上,也留在了老人们的心中。

再往前走就到了伏波岭。今天的伏波岭,已经成了一座公园。渌口小城的人们的经典休闲去处便是这里了,虽然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往渌江风光带跑,但我却还是对伏波岭情有独钟。这里古木森森,环境清幽,立在高处看,渌江正从脚下流过。伏波岭得名于汉将马援,后人对其崇敬有加,因此建伏波庙加以供奉。大革命时期,毛泽东在此考察湖南农民运动,伏波岭又闻名于党史了。至于毛泽东是否在此住宿一夜,我曾翻阅史书,却没有找到确切的论据,想来应是后人对伟人膜拜有加,因此附会而已。如今伏波庙香火依旧,许多善男信女到庙内抽签拜佛,其实只是心诚则安罢了。许多年前,我到此闲游,见庙后墙角堆有许多断碑,多是清时遗物,碑上撰书隽秀清雅,甚是可爱,可惜竟未能淘得一二小块留作纪念,颇是遗憾。今天再看,早已不复存在了,想是文管部门将其整理收藏起来了吧。

过伏波岭,至育红小学后校门口,曾在附近小巷见一木牌,上有墨书“某某衖”三字,“衖”就是“巷”,真有意思。便想起“街衢”二字,又记得“胡同”的正体字本就作“衚衕”,“道”古亦作“衜”,还有“衙”字的写法,皆在造字之时从“行”表义,或为行之状,或为行之途,或为行之所,均与行字构成一种内在的关联,如此有根有据,合情合理,便不由得叹服古人造字的严谨、科学与系统性。渌口老街的小巷里,曾留下先贤文化渊源的蛛丝马迹,虽惊鸿一瞥,却也让我心潮荡漾。

关圣殿的传承

终于到了关口,正在渌口往湘江的入口处,也是八总所在地。一路的集市到这儿便是终点了,昨日的灿烂与辉煌也在这里落下了帷幕。

我进了旁边的关圣殿。此庙虽小,却据说历史久远,又因供奉的是国人最尊崇的武圣关羽,因此香火一度盛极。“关圣殿”三字棱角分明,铿锵有力,恰如关帝的形象。门前左右书一联:“青灯观青史,着眼在春秋二字;赤面表赤心,满腔存汉鼎三分。”遣词妥贴,对关羽的评论亦公允而恰当,又对仗工稳,确是一副好联,却不知是何人所作。进庙后,又有四位中年男士进得庙来,庙内便显得有些拥挤了。四人虔诚地跪拜,上香许愿。庙门洞开,此时无人管理,四人便各自将香火钱投入左边墙上的罐筒里。

我不拜佛,只看那墙上悬着的一面又一面锦旗,都是有求必应者的感谢之语、兑现之诺。赠者多系本地人,亦有外地的。庙内正中关公神像下,香炉案几之上,有一长形匾额,上书“福星高照”四字,起落题款周全,题书者正是株洲书家古塘先生(刘国泉)。匾上香灰很厚,见证了香火的旺盛。出庙时,见外门前有一株古树,只余三四米高的主干,且一半已被已被焚烧殆尽,剩下部分如木炭一般通体乌黑。

但明年、后年、许多年后呢?这条弯弯仄仄的老街,还能承载古镇渌口几多的风雨沧桑?

2019-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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