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建梅
通讯员/王亚
侯玉娇和她的学生们在一起。
成建梅
王亚
供图
他们的终身发展都要操心
32年前,20岁的侯玉娇成了新建校的株洲聋哑学校教师。后来,学校更名为株洲市特殊教育学校。
32年,侯玉娇把青春献给了株洲市的特殊教育。
念师范时,侯玉娇的理想是做一名乡村教师,这个理想直至她面临分配都没有改变。在人人都想进城的当口,地区教委正好来学校为新建的聋哑学校选拔老师。侯玉娇作为优秀学生被推荐到考察组面前,问到志向时,她的回答仍旧是“乡村教师”。
侯玉娇说,
只有一个最朴素的想法,来自农村就应该回到生长的土地上去,教更多乡村的孩子。但考察组还是没舍得放弃这个优等生,从而开启了侯玉娇的特殊教育生涯。
这一干,就是32年,她先后被评为株洲市直优秀教师、株洲市中小学德育工作先进个人、株洲市师德标兵、株洲市核心专家。
2001年9月,她被教育部评为全国优秀教师。
9月7日,记者走进侯玉娇的特殊教育世界,感受她的爱与付出。
孩子们的事情
无小事
“双休日活动”让学生收心了,侯玉娇也借此摸索出两门特色课程——剪纸和丝网花。侯玉娇的剪纸和丝网花教材编辑科学,设计精美,足可以拿来和正规出版的教材媲美。丝网花需要的工具、材料,绕圈、包网片、做花蕊、组装花朵、包胶带等等各种技法,以及作品的设计制作及呈现,都是她带着团队一年一年实践,一点一点积累经验,再逐步编辑成书。如今,依据年级,孩子们每周会上剪纸或丝网花课。从最初为了双休日带孩子们做手工,到编教材,开课程,凡是对孩子们有用的,她都会下苦功去做。她认为,聋哑孩子只是不善表达,但他们的眼睛、脑子和动手能力都强。孩子们的能力都呈现在作品中。前两年,在市规划展览馆,一尊近两米高的丝网花作品《百花齐放》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就是侯玉娇领着学生一起制作的。最近,她还领着几个孩子剪出了一张巨幅剪纸作品《清明上河图》,图中亭台楼阁流水画坊花鸟人物都栩栩如生,见者皆叹为观止。
几年丝网花制作、剪纸等手工技艺课程,侯玉娇指导学生所做的作品成为外界对特校和特殊学生了解的一个窗口,在参加全国、省、市等各级各类比赛活动中累累获奖,她本人也获得市、省、国家级优秀指导老师奖。其中,2012年学生剪纸在参加全国第一届儿童剪纸作品展中获三等奖,2014年参加全国第一届儿童剪纸作品展中为学校争得优秀组织奖,2015年指导学生剪纸作品《翠角高耸焕金华》参加省举办的“梦飞扬”残疾青少年才艺展演活动获铜奖,2017省残职能大赛中,指导学生剪纸作品《美好生活》获二等奖……
干一行专一行精一行。侯玉娇干班主任,做学生工作,教手工艺,每一件事情一上手就精。近年来,侯玉娇又干上了学生就业这一“行”。她又一门心思地操心起学生的终身发展了。
侯玉娇做过社会调查,聋哑人就业大多靠家人亲友“帮衬”,就业后也很难与正常人进行良好交流,很多时候还难免受到各种委屈。她在学生中间了解就业需求、家长意见,再依据情况有针对性搜集就业信息,然后寻求各种渠道与企业联系。
侯玉娇有一种特有的职业敏感性,做什么,就关注什么。2008年,侯玉娇从报纸上看到醴陵轻工技校成立了陶瓷相关专业,她立刻联想到与学校绘画特长的学生相关,完全可以在学校也开设相关专业,以便未来学生就业。
她立马带上两份与残疾人相关的国家政策文件跑去了醴陵。她通过熟人直接找到了时任学校党委书记的王鹤高,跟他聊学生的美术特长,以及聋哑学生学习陶瓷专业的可行性。很快,两校就达成了意向,并聘请专业人士进行论证。2009年,特校的陶瓷专业成立了,2011年向醴陵学校输送了第一批学生。即便这样,侯玉娇觉得自己的任务仍然没结束,因为孩子们去往醴陵后,与师生的沟通也是一个问题。为此,侯玉娇又陪同这批学生在醴陵住了一个月,既当手语翻译,又教授当地老师手语,直到双方都相对适应,她才回校。
凯天环保有限责任公司是株洲一家与环保相关的企业,如今已有残疾人员工40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特殊学校毕业的学生。几年前,侯玉娇通过市残联了解到该企业有招聘意向,就找到企业负责人直奔主题提到学生的就业问题。企业很快就接受了学校第一批毕业生,开启了一条专门由聋哑人组成的流水线。送上了学生后,侯玉娇隔三差五还会去企业看看他们,并与管理层进行交流。在沟通中,侯玉娇了解到有一个叫张强的学生在另一条正常人的流水线上工作,觉得有些不适应,向企业提出换到同学这一组去,遭到拒绝后大发雷霆。侯玉娇找到张强,跟他“手谈”一个多小时,终于说服了他,张强也明白了,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岗位和职责,从此继续安心工作。去年底,凯天环保的年度评比中,这一批残疾人团队居然得到了优秀,在业绩上把其他正常人组成的班组甩在了后面,而这个团队的负责人也是侯玉娇她们的学生何玉琴。
她们的学生里还有一批在麦格米特高科技公司,专门做高科技电子产品的生产。企业待遇还不错,自身也掌握了一些技能,有两名学生开始懒散起来,还有跳槽的想法。侯玉娇知道后,劈头盖脑地把他俩训了一通。训完她又给他们出主意,要他们给企业负责人写一封信,好好谈谈自己的认识和今后的打算。
为什么毕了业参加工作的学生还要管?侯玉娇还是那句话,这些小孩子很聪明,只是跟正常人沟通比较困难,我能帮就一定要帮,希望能让他们这辈子走得顺畅一点。
在侯玉娇口中,学生多大都永远是“小孩子”。她看着学生兼同事唐晖红和刘磊也说“你们这些小孩子”,这两个“小孩子”已经四十出头。现在他们的学生都一届一届考上长春大学及各地的高校,也送出一批批毕业生成功就业。从他们身上也可以看到侯玉娇的影子,爱学生,爱教育,做事情认真又踏实。这是一种传承。
侯玉娇32年的特殊教育生涯里,把爱播撒给了最需要关怀的残疾儿童,也把最浪漫的青春年华,献给了株洲的特教事业,却从不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这是侯玉娇老师的大爱,这份大爱,会鼓舞更多的株洲特教人戮力前行!”株洲特殊教育学校校长朱灿说,选择了特殊教育就选择了艰辛、选择了付出。
与侯玉娇师范同学3年,又同事32年的株洲特殊学校工会主席张振海评价她:从骨子里真实而又认真。所以不管做什么,她都能倔强地做到极致,都能打动所有人。
侯玉娇在学校政教处做了10余年,从学生专干到主任,每一届每一个学生她都耳熟能详。
龙简是邵阳人,父亲早逝,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母亲是慕名把他送到株洲特校来的。因为家里忙,母亲还要照管弟弟,他总是学期末才能回一次家,也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有家长接。那时,侯玉娇的女儿还小,她就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龙简,把他送到火车站,买好票送上车。龙简的母亲说,把孩子交给侯老师,放心。
来自炎陵的万圆红是个十分乖巧的女孩。前一阵,她发来一段信息,告诉侯老师父亲去世了。而父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一定要记得恩人侯老师。而侯玉娇却总是说,自己觉得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代劳了父母的一些工作,让远离父母的孩子知道他们不缺乏爱,也告诉他们要学会爱。有家长来学校了,她教学生打水给父母洗脚;放假回家,她要求所有学生做力所能及的家务,还参与评奖。这些昔日被视为是“累赘”的孩子,现在居然能帮家里做事了,家长都感触颇深。
侯玉娇坦言,自己的教育生涯就是和这群孩子的成长捆绑在一起的,“小孩子的事情无小事,我也不怕他们犯错,犯了错才能有针对性地纠错,他们也才能健康成长。”
特殊教育学校的寄宿生占98%,还有80%的学生周末仍然在校生活。因离家较远和受家庭条件所限,不少学生在一个学期里都难以与家长相见。缺少家人的关心和引导,缺乏自控能力,需要得不到满足的一群小淘气,周末常无所事事,总要做出一些犯禁的事情。欺负同学、打架、损坏财物,有的甚至逃出学校。违纪事件时有发生,且难以处理,这可以算特殊学校的特殊“周末现象”了。望着这些屡教难改的小淘气,如何让他们周末收心,让他们养成好的习惯和品行,自觉地走向正轨并健康发展,是一直存在侯玉娇和同事们心上的一个结。
“双休日活动”被侯玉娇提上了校务会。她认为,听障学生有比正常学生更强的模仿性和更易于接受各种表面行为影响的特点。要让周末时精力旺盛的听障学生,打消思亲之情,阳光健康发展,那就得让他们有好的事情可想,有好的事情可做。
“双休日活动”开展是在2000年初期,那时学校青年教师多,侯玉娇就在年轻老师中招募志愿者,组建语言发展、游艺、唱歌、书法、美术、生活指导等多个小组。志愿者老师轮班在周末带领学生参加活动,老师们精心设计每次活动,并自制了大量道具。新鲜、好玩又有趣的活动,转移了学生的注意力。
她还利用双休日与市内普通学校联谊,兄弟学校的学生一批又一批地每周轮流着与听障学生共同活动,也活跃特校学生的生活氛围。她还组织学生到敬老院为老人搞卫生、表演节目、理发、缝补衣物,到社区进行文艺汇演、清理垃圾。通过这些活动,不少聋生与外界有了不少信息往来,眼界宽了,心也宽了。
当时,校园的旁边有一块荒地,侯玉娇就去找村委会把地“借”了过来,组织孩子们一起耕种。他们分块负责,挖土、施肥、撒种、培育,在收获着瓜果蔬菜的同时,也收获喜悦的心情。
凭借外在因素的双休日活动,让学生受益匪浅,但也因受到条件的限制,活动终究难以持久。如邻村的土地有回收的时候,由他人每周长期义务带学生活动,也难以坚持,且学生常处在被动地位。从2002年开始,侯玉娇把视线聚焦到学生自身。
学期初先根据实际情况,定下10至14个活动小组,每项活动由一名学生负责。指导老师会对活动组进行方向性指导,与负责同学共同商定活动形式,并要求分组写出活动计划,领取活动考勤表。活动中,要求按时填好考勤表,定期召开负责同学会议,及时把握动态,调整方式方法。为了保质保量,促进活动持续稳步进行,还要求剪纸、书法、美术、折纸、工艺等小组,在每次活动后将作品整理好交给老师保存,要求增智、数学、故事会、舞蹈、艺体等组将每次活动的内容设计好,由教导教师审定,并把情况记录下来,备查。每期活动结束后,还进行阶段性考评和总结,并将学生在活动中的作品分组展览,让全体师生和家长欣赏,增强学生对双休日活动的兴趣,并提升自信。
给自己划一个“圈”:做一位好老师
当时的聋哑学校才建成,侯玉娇是学校的第一批教师,从未受过特殊教育训练,就到长沙的学校跟班学习。直到学生入校前夕,侯玉娇还茫然无措,咬咬牙对自己说:“别人能教,为什么我不行?”
她给自己划定了一个“圈”:一定要做一个好老师。其实,那时她也不知道好老师的具体定义是什么,只一根筋地想做好,把接手的所有事情都做到自己的极致。
学校第一批学生只有4个班,侯玉娇就是4个班主任之一。她带的是3班,18个孩子,最小的刘磊不到6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
18个孩子里,有7个不仅仅是聋哑问题,还有多动脑瘫等,个别家长甚至是抱着“甩包袱”的心态把他们送来。因此,他们懵懂又茫然,还有初次离开父母的被遗弃感,几乎每个人都胆怯畏缩。学习需要从头开始,18个残疾孩子的吃喝拉撒睡也要全部扛起,被“甩包袱”的孩子甚至周末都没人来接,班主任就是18个孩子的老师、保姆和妈妈。
不足6岁的刘磊十分调皮,手上永远都不停歇,在班上各种捣乱,上课就往老师同学身上扔粉笔头,讲道理也不听。
一旦犯错,他就倔强地抓住走廊上的栏杆,任谁也拖不动。他只是没想到,侯老师比他还倔,就一直守着他,一遍遍用手语跟他交谈,直到他低头。侯玉娇的想法很简单,聋哑孩子更需要习惯养成。
第一年的暑假,刘磊放假回家一个字不写,家长拿他也没办法。假期还没结束,他妈妈提前两天就把他送到学校来了。侯玉娇看着完全空白的暑假作业,就与刘磊妈妈商量好,要上演一出“双簧”,狠狠地给他一个下马威。她当着刘磊的面,严词拒绝了刘磊妈妈,说不写作业就不能来上学。当着学校领导的面也说,要么就让刘磊转班,要么就换班主任。当6岁的刘磊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侯玉娇又同他商量,能不能做一点?只做一半或一小半也行。就这么一次,侯玉娇把刘磊不爱学习的毛病给改过来了。
12年后,刘磊考上了被誉为特殊教育的“北大”“清华”的长春大学,毕业后又回到株洲特殊教育学校任教。12年里,侯玉娇当了他们3年班主任,还当了他们近9年的科任老师。
与刘磊同班的唐晖红也有着同样的经历。相比刘磊,唐晖红略长几岁,也更懂事一些。唐晖红回忆,那时,侯老师家就在学校,但凡他们在,侯老师就在。学校条件有限,那些周末不能回家的孩子都到侯老师家洗澡。春天的周末,侯老师就带着回不了家的同学一起上山采蕨,然后炒一大盆肉跟大家一起吃,他到现在还记得那盆肉的滋味。有一个叫刘姣文的女同学到了冬天手就生冻疮,肿得跟包子似的,侯老师自己找来药,每天熬好给刘姣文泡手。……手语表达终究是有限的,但唐晖红看侯玉娇时如看妈妈一般的眼神足以证明,对于孩子们而言,侯玉娇一直是妈妈一样的存在。
汤亚平最羡慕刘磊和唐晖红他们能跟侯玉娇天天见面,对于这个“妈妈”,她有着更不一样的依恋。所有学生里,汤亚平最爱跟侯玉娇视频,有时候即使什么也不说,看看侯老师就觉得心安了。有一年的六一儿童节,她事先没有联系,就直奔学校来了,见到侯玉娇就抱着她大哭起来。侯玉娇十分着急,一个劲跟她手语,询问状况。一会儿,汤亚平又破涕为笑了:“就是想她了。”侯玉娇知道,她的这些孩子与正常人的唯一区别就在于,心里话没法顺畅与人沟通,而她可以。哪怕是已经毕业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学生,只要他们有倾诉的需求,她就在这里。也是这份挂念,让她在这里一待就是32年。
2018-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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