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每次听邓丽君的《小城故事》,总会生出一些感慨,令人对小城心生向往。
我心中也有那么一座小城:它很繁华,也很热闹,还在一天天地发生变化,以致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却有几分陌生感:不常去的地方,过不了多久,也许会矗起一座高楼,开张一片店铺,有时会自己问自己:这就是我生活的小城吗?
小城记忆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人们习惯地把攸县县城叫做“街上”。每到过年之前,各家各户总有人要走一次“街上”,买几棵黄芽白、芹菜,或者扯几尺布,买点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准备过年。
1959年,为庆祝解放十周年,攸县县委、县政府出了一本书,书名《光辉的十年》,介绍攸县解放后取得的成就。我也看到了这本书,书里有一张招待所的照片,是一幢红砖砌成的二层楼房,在幼时的我看来无比宏伟——乡下所见都是干打垒的土砖房,就是解放前地主建的房屋,人们称之为“洋屋”的,也不过青灰色的石砖所砌,哪有红砖砌成的招待所气派?于是,我的心有点“蠢蠢欲动”,要想办法去“街上”转一转。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约了个同学一起,花了两个多小时步行进城。首先看到的就是招待所了,远远望去,比图片上还要漂亮,不仅高,而且大,不知有多少间屋子。到大门口伸长脖子张望,里面是水泥地面,门窗、楼梯都用红漆油过,窗户上都装着玻璃,室内阳光充足,比那些“洋屋”不知要强多少。
过了招待所,便是一片农田,但街道的轮廓已然形成。走不远,就到了十字街,在我的感觉里,“街上”就是“街上”,街道是那样的宽阔、笔直,几个人并排走都可以,不似我们乡下的集市,虽也称之为街,但狭小逼仄,挑着担子走,都不能让扁担打横,不然就要撞到人了。
我跟同学两人尽情地走,尽情地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直玩到下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小城。回家的路上,我们谈起小城的印象,对小城的居民相当羡慕,他们不用整天脸朝黄土背朝天,汗流浃背地在土里刨食,买东西也不用像乡下人那样要等到赶集,还要跑很远的路,家门口就有数不尽的店铺,方便得很。
后来,进城的机会多了起来,对小城的认识也更多,知道小城有一条大河,叫洣水,小城里还有几处有名的地方:老衙坪、东门大会堂、炭火场……初中毕业后,我还有机会到一中去参加升学考试。一中,在我们乡下,被称为“县中”,能到“县中”读书,可是件了不得的事,老人们说,“县中”的学生,等于过去的秀才,说明孩子有出息,父母也感到荣耀。记得出了城,便是游鸭坡,好像也是块农田,过去不远,就是胜利庙,从胜利庙上山,走几里路,就到了一中。山路两边尽是茅草、杂柴,还能看到一条战壕,听说是北伐军在攸县打仗时挖的。
我终于有机会进城读书了。大门口的校名,是毛主席的字体。这时侯,我几乎走遍了小城的大街小巷。小城的房屋,还是那样紧紧地挤在一起,店铺门面,多是木质结构,有的已经发黑。城里有几棵古树,枝繁叶茂,树影婆娑,有的上面还筑有一个鸟窝。小巷里的路面是青石板铺设,虽然有点凹凸不平,但不怕雨雪。这一切都显示小城有着久远的历史。
我还知道,北伐第一仗就发生在西门下,叶挺、程潜、林伯渠、李富春等风云人物都在小城落过脚,彭德怀、罗炳辉等英雄人物也在小城开展过斗争。从小城走出去的谭震林,是位功勋卓著的开国元勋,官至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中顾委副主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小城沧桑
小城饱经沧桑,也有过灾难苦痛的岁月。
1927年,反革命分子罗定挥舞屠刀,在小城里杀害了数百名仁人志士,洣水河中的沙洲成了杀人的屠场,小城在刽子手的狂笑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1944年6月22日早上,小城的陈姓居民清早如厕,刚出茅房门,正手提裤子,不料射来一串子弹,陈姓居民当即倒地身亡。从这天起,小城遭到日本侵略者的蹂躏,直到1945年8月27日才滚出攸县。这一年多时间里,野兽们在全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全县死伤人数达30047人,其中死亡15463人,各种经济损失1670多亿元(法币)。
1982年,洣水河发大水,小城对面的白茅洲一片汪洋,灾民纷纷涌进城里,县委大院挤满了哀嚎的人群;小城也岌岌可危,浑浊的河水差不多漫上了十字街,“衙背”垄里的水一直淹到现在的狮形广场铁路脚下,一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特别是有天晚上,突然传出“酒埠江大坝开裂”的谣言,沿河一带的居民在黑暗中扶老携幼地涌上高地,西街上汽车、板车、推车拉着贵重物品出门躲避……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酒埠江大坝并没有开裂,慌乱一阵的人们陆陆续续重又回到家中。
灾难已经成为历史。我们国家政权稳固,国防力量空前强大,不可能再出现罗定之类的屠夫,也不可能容许异族在我华夏大地横行。洣水沿岸修建了防洪大堤,昔日凶猛的洪水,如今成了人们观赏的一道风景。小城的居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活的主旋律是详和、安康。
小城新韵
改革开放后,小城发展进入了快车道,先是修起了一条建设街,两边有生资公司、浟水商场。随后,文化路、交通路……越来越多的街道建起来了,尤其是近年来的“三创四化”工程,小城得到了一次脱胎换骨的改造,城更新了,树更绿了,老百姓也更乐了。
今天的小城,无论是城区规模,还是居住人口,比解放初期不知大了多少倍。城内商铺林立,商贾云集,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梳。夜晚,霓虹闪烁,灯光与街景辉映,流光溢彩,火树银花。人们逛街、购物、游玩,其乐融融,安定祥和。
漫步在三公里长的洣水风光带,一阵河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河面上弥漫着轻纱般的薄雾,就像步入了人间仙境。这沿河风光带由许多亭台、花坛组成,还有长廊,假山和水池,池里注满了清澈明净的水。当太阳把雾气驱散的时候,这里便热闹起来:老人们打太极拳、跳健身舞、锻炼身体;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撒欢,相互追逐;耳畔不时传来一阵阵欢笑声、音乐声、吆喝叫卖声,热闹非凡。每当夕阳西下,一群群男女老少坐在河边的休闲椅子上聊天,观赏夜景,放松一天的疲劳;一对对情人在柔和的灯光下散步、交谈,憧憬美好的未来。洣水静静流淌,清澈的河面上,晚风吹来,碧波荡漾,倒影在湖水中的高楼与月光交相辉映,仿佛在翩翩起舞。轻盈而舒缓,诉说着小城的历史与变迁。
岁岁年年,春去春回,小城悄然更换着衣妆容颜,演绎出一个又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老百姓们透过文化广场和洣水风光带以及拔地而起的高大楼盘,解读着小城逐渐上升的品位、气质与风度,也憧憬着小城更加绚丽多彩的未来。许多个平凡的日子也因此鲜活生动、充实丰盈起来。
高高的马头墙,静静的石拱桥,雕檐叠瓦,木门铜锁。人声鼎沸处,小铺绵长。
旧时的老街,如一缕轻音,萦绕于心,成为一个地方的文化地标。
在城市化进程日益加快的今天,这些老街的商业功能逐渐淡化,甚至颇有破败落寞之迹,而对曾经生长于斯的人来说,却是他们生命来处的“家”,也是弥足珍贵的“乡愁记忆”。
这里是本报新推出“小镇记忆”专栏,愿与读者诸君一起,领略株洲这些各具特色的小街小镇曾有的风景和韵味。
当然,“小镇记忆”的成长与壮大,也离不开读者诸君的支持与帮助,您若有类似的“乡愁记忆”,也可以形成文字(最好配图)发送给我们,收稿邮箱是yzhy83@163.com,欢迎赐稿。
征稿启事
2018-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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