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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洲“乳娘村”:孤残儿童的幸福中转站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株洲日报
程建梅抱着一岁大的易文珊,双脸间弥漫着满满的爱意。

文/胡乐

图/易翔

2月1日上午10时许,冰雨天气结束后,久违的阳光给这个寒冬带来了一丝暖意。陈也给一岁大的易文珊穿好棉衣棉裤后,抱着她坐在了太阳底下,见有陌生人来,易文珊艰难地扭动了下脖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陈也和易文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易文珊是市儿童社会福利院寄养在陈也家的一名脑瘫儿童。在婆婆程建梅的影响下,陈也成了村里的第二代“乳娘”。今年58岁的程建梅已养育了10多名孤残儿童,而她所在的村,芦淞区枫溪街道曲尺村,虽名不见经传,14年来却养育了数百名孤残儿童,被称为“乳娘村”。

然而,随着社会和经济的不断发展,“乳娘村”这种孤残儿童农村集中寄养的方式正逐渐走向衰亡。最多时,市儿童社会福利院家庭寄养项目在市区建立了6个寄养点,时至今日,“乳娘村”便只剩下曲尺村和黄塘村了。乳娘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孤残儿童的寄养将何去何从?

孤儿们有了家

2005年,市儿童社会福利院家庭寄养项目启动的第二年,45岁的程建梅家里迎来了一位新成员,1岁多的孤儿肖新华被寄养到她家。

肖新华是万千孤残儿童中的一个,这个特殊的社会群体中很大一部分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肢体残疾或心智障碍,他们被父母抛弃后,来到了儿童社会福利院。他们始终是要走上社会的,为了能够顺利被社会接纳,真正融入普通家庭和社会生活,孤残儿童家庭寄养模式在全国各地开花。

2004年,株洲市孤残儿童寄养项目正式启动。为确保寄养工作的顺利开展,市儿童社会福利院工作人员每月要进行不定期的多次家访,到各寄养点及寄养家庭检查、督促、协助家长的养育工作,观察家庭的生活氛围、饮食情况、安全卫生、孩子的身体发育、情感状况等等,根据实际情况提出整改建议或者协助家庭解决困难。寄养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有残疾的,为了能让孩子获得更好的照顾,市儿童社会福利院工作人员会协同专业的医务人员和康复师培训寄养家长,不定期的举办一些主题培训课,例如,脑瘫孩子的康复训练、流感的预防和治疗,唇腭裂孩子的喂养知识、注射各种疫苗的时间……家长们掌握了科学的养育知识,带养孩子时能更加得心应手,孩子也能生活的更加舒适。

受过专业的培训后,肖新华被程建梅照顾得很好,只是肖新华只在她家养了一年左右时间,便被美国家庭领养走了。

肖新华离开后,程建梅家里来了第二个孩子,这也是她养育了最久,付出感情最多的一个孤儿。

2006年,智力发育迟缓的国柏华来到了程建梅家,尽管已经2岁大,但国柏华仍不会说话。在程建梅和老公的精心照料下,国柏华慢慢地能说出简单的几个称谓,“奶奶”,“爷爷”。

2008年,程建梅的孙子出生了,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冷落了国柏华,相反这一家人关系更加融洽了。国柏华特别爱护程建梅的孙子,学校发的零食,自己舍不得吃,要留着回家给弟弟吃,带弟弟出去玩,别人欺负弟弟,还会护着他。

国柏华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已经有了生活自理能力,能自己洗头发,刷牙,还能帮家里做点家务,扫扫地,洗洗碗,摆摆桌子,甚至还能炒几个简单的菜。

“这对生活在院里的孩子来说,是无法想象的成果也是无法拥有的实践经历。”市儿童社会福利院寄养部主任刘燕霞告诉记者,孤残儿童家庭寄养除了能提高孩子的生活自理能力,还让这些孩子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刘燕霞给记者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孤儿小和在寄养家庭里和每个家庭成员都感情融洽,虽然他智力发育迟缓了一些,但是家里人没有任何歧视,而是把他当做正常孩子一样带养,让他一个人去小卖部买日用品,甚至给他钱,要他去镇上买食用油、米粉、蔬菜和猪肉,以此来锻炼他的生活能力。

“在寄养家庭里,寄养孩子和家庭成员朝夕相处,从家长那里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个性化的生活照顾,真切感受到了在福利院集体供养模式无法得到的亲情,他们有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孩子们拥有了正常的家庭生活,有了强烈的归属感。”刘燕霞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国柏华还是离开了。

即便感情再深,孤残儿童寄养决定了这些孩子只是“过客”。

2016年12月,程建梅接到通知,一个礼拜后,国柏华将会被带走,她被美国家庭领养了。

即便早就料到国柏华会离开,但程建梅仍旧接受不了这突来的消息,放下电话后,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10年时间,程建梅的头上多了几丝白发,国柏华也长大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

“那几天睡不好,也吃不好,就是舍不得。”程建梅回忆起和国柏华的点滴时,不停地用手去摸那已泛红的眼眶。

“你会不会想奶奶?”

“想!”

“你到了美国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好!”

2016年12月19日,国柏华穿上程建梅给她买的新衣服,带上弟弟送的一包零食,走了。

前不久的1月9日,是国柏华的生日,程建梅在儿媳妇的手机上(福利院工作人员发过来的),看到了国柏华的照片。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在太平洋彼岸的海滩上,迎着海风,长发飘飘。

在离程建梅家不远处,何芬芳同样也用10年时间养育了一个孤残儿童。

2007年,10个月大的“唐宝宝”(唐氏综合征)黄立坤被寄养到了何芬芳家。

黄立坤的调皮捣蛋“远近闻名”。1岁多会走路后,何芬芳家里的锅碗瓢盆几乎被他摔了个遍。即便如此,何芬芳的家人也没有歧视他,两个儿子把他当亲弟弟看待。黄立坤在外面被别人说“没娘的孩子”时,何芬芳的老公因此还和人家吵了起来。

在黄立坤四岁的时候,他能拿起竹竿将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敲下来,何芬芳一气之下将他送回福利院,但两天之后,因为舍不得,又把他给接回了家。

“他脾气好倔,讲不通,完全看心情,高兴的时候扫地、洗碗,不高兴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摔。”何芬芳告诉记者,两年前,黄立坤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将邻居家的井盖给撬开了,差一点就发生了意外,她不得不把他再次送回福利院。

送回福利院后,黄立坤每天在大门口望着家的方向,还背着保育员偷偷跑出来三次,躲在离何芬芳家不远的地方。10多天后,何芬芳把他接回了家。

“再也不送他走了。”何芬芳说。

“可是他始终是要走的。”面对记者的提问,何芬芳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悄悄抹了抹眼睛……

“乳娘村”将何去何从

程建梅老了,她已58岁,老公邓开形也有63岁了,抱着20多斤重的易文珊,有点吃力了。

国家有政策,65岁就不能代养孩子。在曲尺村,不少代养孤儿的“乳娘”已经接近这个年纪。像程建梅的儿媳妇开始“接班”的情况,在曲尺村非常少见。

市儿童社会福利院从2004年正式启动家庭寄养项目到现在,约有700多人次的孤残儿童受益于此项目,先后在市区和城乡结合处建立了大概6个寄养点,但现在只剩下曲尺村和黄塘村两个寄养点,目前寄养儿童30多名,其中曲尺村最多,有20多名。

社会经济发展,家庭收入水平提高,能够接受代养孤儿的家庭越来越少了。

刘燕霞告诉记者,目前,每名孤儿寄养家庭平均每个月有1000元左右的生活补贴,福利院还针对寄养孩子启动了“每天一杯牛奶,每天一个鸡蛋”项目,同时,按照季节给孩子们添置新衣新鞋新袜,和被褥铺盖,每一个节日都给孩子们赠送了水果和各种零食。孩子们的教育、医疗和日用品也都是福利院承担,如尿不湿、各阶段牛奶、洗护用品,以及保健药品、康复器械、消毒用品等。

记者发现,在曲尺村,代养了孤残儿童的家庭条件都还不错。程建梅家的楼房盖得非常阔气。“一方面是喜欢孩子,一方面也是献爱心吧,觉得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很可怜,想给他们一个家。”程建梅说。

实际上,寄养工作的资金短缺,已经影响了寄养的规模和效果。以前,市儿童社会福利院的多个寄养点之中还有在市区的,目前,市区的寄养家庭由于生活成本的提高,难以为继,已经陆续和市儿童社会福利院终止了寄养协议。另外,寄养家长的观念也在变化,很多家庭想带健康的孩子,而福利院现在接收的孩子大都为重残,不适合寄养(家庭寄养管理办法规定,重残的孩子不能寄养)。再者,福利院对寄养家庭的选择标准也提高了,符合寄养条件的家庭减少了。

刘燕霞希望社会各界和政府部门能够在医疗、入学、就业等各方面在政策方面多考虑、多照顾寄养家庭和寄养孩子,让他们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尽量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让更多爱心人士加入寄养的行列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今后,无论孩子们是否留守“乳娘村”,这里终究是他们的家,正如何芬芳所说的:“孩子喊一声妈妈,这里就是家啊!”

黄立坤每天下午都会去隔壁家找同样是寄养的“哥哥”玩耍。

程建梅的孙子十分喜爱这个新来的妹妹,总是抱着不撒手。

黄立坤在家里最大兴趣就是看动画片。

每到吃饭的时间,程建梅总要先把易文珊照顾好后才能安心吃饭。

黄立坤碰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妈妈”在安慰他。

2018-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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