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春节,原本打算像往年一样,回老家陪大姐过年。但由于疫情,没能回老家看望大姐。没想到,一眨眼就快一年了。
我坐在卧室的窗前凝思,冬日夜幕下的株洲市区少了往日的喧嚣,除了偶尔的车驰声,显得分外宁静。我打开乳黄色的窗帘,觅见远处的湘江在忽明忽暗的灯光映衬下,闪着银灰色的光波;近处,街道冷白的路灯下没有行人来往,只有那条熟悉的街巷在清冷灰暗的夜空下延伸。我的思绪也随着那街巷伸向了远方的老家……
在儿时的记忆里,除了母亲,大姐是最疼我的。我一旦生病,大姐会在第一时间背我去看医生;家里有了什么好吃的,大姐会首先想到我;因调皮父亲打我时,大姐会极力护着我……有一次,邻居家的顽童带我爬到老家屋后那棵桃树上一顿乱摇,刚结的桃子洒落一地。父亲见了,拿着竹鞭追打我,大姐一把将我搂到怀里,对父亲说:“这不能全怪弟弟。”在她的呵护下,我免了一次皮肉之苦。只是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大姐就出嫁了。姐夫来家接她走的那天,我伤心地哭了。她关爱地摸着我的头说:“好弟弟,莫哭,大姐还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没几天,她回娘家了,还给我买了学习用品和我最爱吃的糖果。她对我说:“我们家几代都没个读书人,姐读书太少,你要争气,好好学习。”从那以后,我发奋读书,成为我们家第一代有文化的人。
大姐出嫁后,家里生活更加困难,她总会随时帮衬。我没钱交学费,她会帮我交,我缺衣服穿,她会帮我做。有年冬天,家乡纷纷扬扬地下了好几天鹅毛大雪,地上、屋顶、村寨、山野,到处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大姐提着年礼,高一脚低一脚地踏着厚雪回家辞岁。她看到我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单裤蜷缩在火塘边时,立马请裁缝帮我做了一套棉衣棉裤送回家,使我安全地度过了那个严寒的冬天。
我刚参加工作时,父亲已是花甲之年,二姐也已出嫁他乡,满妹年纪小且身子虚弱,家里生活拮据。我知道,那年月大姐也不宽裕,一家几口就靠姐夫那点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尽管这样,她仍然努力尽着长女的职责。父亲长年劳累,患上了严重的慢性支气管炎,每天早晚咳嗽不停。大姐离家近,总是隔三岔五回家看望照顾父亲,带他看病,为他煎药,尽量减轻母亲的负担,一直到父亲临终,她没有半点怨言。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夏天,姐夫因病英年早逝。家里的顶梁柱瞬间倾倒,对大姐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她怀着巨大的悲痛,独自坚强地挑起了抚养5个儿女的重担。在如此重负下的大姐,见母亲不习惯到城里与我居住,毅然把年已古稀的母亲接到家里同住,侍奉了11个年头。母亲的身体状况并不怎么好,大姐一直宽慰我,让我能安心工作不分心。
某天,我就接到了大姐要她的儿子发来的电报:“母病危!速归。”当我急匆匆地赶到老家时,母亲已不能说话了。对母亲,我后悔和自责,对大姐,我敬重并感激!我是个不孝的儿子,父母在世时我没有尽一点孝道。安葬母亲后,大姐把母亲唯一留下的财产,台湾舅公回大陆探亲时送给母亲的那枚金戒指,非要戴到我的手上。我说:“大姐,这个你应该留下。”她说:“按乡下规矩,这本来就是老弟你的。”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2003年春天,我在杭州出差,刚刚办完事,非典疫情爆发了,下榻宾馆旁边的小区突然出现患者,拉起了警戒线。大姐听说后,生怕我只身在外被感染,立马叫外甥接通我的手机,她在电话那头千叮咛万嘱咐,带着哭腔叫我赶紧回家。在大姐的催促下,我急速购票回了株洲。大姐怕我疫情期间买菜不方便,还特意给我寄来了她亲手做的腊鱼、腊肉、干豆角和腌芥菜。
光阴荏苒。大姐已过耄耋之年,我们老家有句俗话,叫“七十不管事、八十不管家”。大姐辛苦了一辈子,身体也不是很好,本应好好安享晚年,可她从不为自己考虑,总是惦记着儿孙和弟妹。我思念大姐,感恩大姐,好想回老家去看望大姐呀。
202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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