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茶陵作协走进桃坑双元村,下午乘船从东阳湖进入红军寨。
陡然走进密不透光的半山坡,感觉是临暮的黄昏。站在水泥铺就卵石盖面的台阶上,小琴主席拄着一根窄细的棍儿,喘息如雷,眼睛望着前方说:“还有好远?”跟在背后的人说:“快到了,就在前面。”于是歇一歇,继续往上爬。
我跟在小琴主席身后,照样气喘吁吁。这是山的一面,很陡,枝叶参天,浓阴匝地。曲折蛇行的路从中穿过,落叶铺满阶面。山底是我们刚坐船而来深邃而清澈的东阳湖,刚才还碧波荡漾,青黛如螺,但此时都消失在密翳的竹林中。弃了船只,走上水泥阶,高高矮矮的竹子层层叠叠,成了这里的主人。仰头,偶尔会露出一角含了水分略显沉重的云朵,新修的台阶沾了人间的烟火,一如当年红军路上的火把,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上得山来,阳光扯着丝线横陈,凉风轻袭,喘息稍停。远远地看到有块竖立的大石头,上书红色的三个大字“红军寨”。文友们攘攘着在其前面一起照了相。距此不远,两栋颇有年代感的房子呈丁字形站立。墙壁淡黄色,夯筑而成,当地人叫“抖墙”。墙壁上裂痕横七竖八。丁字下面的一栋门楣上有“廖氏宗祠”的字样,门两边有副对联:“缅先祖斩荆棘勤劳开基业,期后嗣兴中华奋发振家声。”门的左边突出来的墙边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中共湘赣边茶陵游击队、国民党第四十四军抗日前线联合指挥部”。另一栋房子的左门边也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毛泽东湖口挽澜事件红军居所”。但这次来,大门上挂着一把锁,听人说这屋的那位八旬老人已经过世了。三年前我来这里,老人还健在,他让我们进了屋。走进堂屋,家具极为简陋,摆放随意,墙壁暗淡,泥土地面不平整。老人矮小清瘦,大热天穿着裤衩,一件白色的衣服长至近膝,遮住了裤子,露出两条干瘦的腿。老人当时86岁,在这里住了快80年了,他跟我们说起以前红军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红军寨原来保存完好的房屋有30余间,红军井有两处,古哨所有3处,有联合抗战战壕数段。这里曾是国共两党在茶陵联合抗击日寇的一个抗战指挥部,也是抗日联军在洮水设置的第二道防线,第一道防线位于东阳湖景区大坝附近八角寨所在位置。红军南方抗日游击队和国民革命军44军在此联合抗击日寇5天5夜,战斗很惨烈,许多战士牺牲在这里。在房子背面的低洼处,还有当年红军使用过的一口水井,如今水井的水依然清凉。但这次来又不同,路上的草又长了,井里的杂物多了,原先准备开发种荷花的田地一方成了水池,其他全被草覆盖。只有挂在树上的那块小木牌和上面的三个字“红军井”依然清晰如昨。
坪前的树长得高大而壮硕,有两棵尤其突出。一棵是木荷,属山茶科,木荷属,国家三级保护树种,距今260余年。此树上挂着一块小木牌,上书红军独立师师长谭家述的简历;一棵是马尾松,属松科,松属,国家三级保护树种,距今100余年。此树上也挂着一块小木牌,上书红六军团五十一团副政委周则盛的简历。他们都是茶陵著名的将领,曾在此战斗过。时间可以流逝,流不走的是人们对他们的敬仰和怀念。
房子的前坪草茎在风中蔓延,长可及腰。草丛中,一口大水缸静静地矗着,里面的水浑浊发黄,几片落叶和一些白色的泡沫浮在水面。很多人家都喜欢在庭院里放一口大水缸,类似故宫、沈从文故居,都是如此。既为防火,也为取水方便。从此处往左行100米,一栋两层建筑已基本完工,墙面、地砖、架构,无不显示现代新房的痕迹,里面的吧台酒柜业已做好,随意摆放在屋中间,表明此处尚未接待游客。从楼梯进入二楼阳台,眼前顿时宽阔。东阳湖尽收眼底,东阳湖目前未开放,湖面没有船只,但见微风轻飏,波光粼粼,碧水分流,衔山倒映,群山环拱,江山如画。同行的泽平叹道:“只有到过这里,才不虚此行。”明锋在楼下喊我们快些,我们却站在栏杆边,享受着习习凉风,感叹着湖的磅礴与山的逶迤,迟迟不愿离开。
从山上沿路返回,没有用上多长时间,就到了湖边。“东阳湖号”船静静地在等我们,不知什么时候,阳光躲进了云层。回头,又是满山的竹木,原先看到的新新旧旧的房子,树上的小木牌,被荒草掩映的井,蓄满着水和浮生物的水缸……都躲进了林中,一如消失的旧时光。
2020-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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