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做了一回耗子的恩人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株洲日报
儿时我家很穷,几姊妹都长得瘦,家里的耗子却肥硕。

稻田里的谷子刚刚开始泛黄,就有耗子在里面成家。等到正式双抢秋收时节,我们一家抬着打稻机收割时,就会发现,田坎边、山岸上,早就有了耗子溜进溜出留下的光滑的路线和咬断的稻秆。最新的稻米,它们已经先一步尝鲜了。

谷子晒在禾坪里,它们每天七趟八趟几十趟,每趟都会顺带点谷子走。

印象最深的是我家的谷仓。在邻居家还在用一个大大的圆木扮桶装谷子的时候,父亲就请砌匠在厨房的一角,用红窑砖砌了一个谷仓。里面全部用水泥粉刷了,只留一个仓门。仓门是那种两边都有一线木槽,中间用木板拼凑而成的。父亲挑谷子进仓时,随着谷子的升高,就一级一级地关好仓门,等到堆满谷仓,仓门也就关到了最上面。春天到了,谷仓里的谷子越来越少,仓门也就越开越低。到了我们也可以打开的高度了,母亲有时候就会吩咐我打开谷仓撮谷喂鸡或装到箩筐里给父亲去打米。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关仓门,真是一个技术活,每一块门板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每一块门板,都有正反两面,而它们,又长得一模一样。直到一个晴日,父亲把所有的仓门摆放在水泥台上,然后拿出墨汁和毛笔,在每一块门板的正面用毛笔分别写上大写的壹至拾贰,五岁的我一个也不认识,父亲又在每个数字旁边分别标注了小写,自此,我学会了关仓门,也比同龄的孩子更早认识大写的壹至拾。

我问父亲:“仓门怎么这么难关?”父亲说:“仓门不难关,怎么难住耗子。”

这么严谨的谷仓,真的难住耗子了吗?那天,当谷仓里的最后一担谷子出仓时,同时出仓的还有那粉粉的红红的肉肉的一群小耗子。

父亲百思不得其解,这耗子从哪钻进来的呢?趁着天气好,又把谷仓清空,烧滚那极臭的沥青,把谷仓的每一个角落都浇了一遍,仔仔细细查看之后,说:“就算是神仙也飞不进来了。”

到谷仓见底时,这神仙耗子又在携家带口地接见父亲了。

耗子不但和我们抢谷子,还抢其他一切可抢的吃的。地里的萝卜、豌豆、甚至是白菜,都有被耗子啃咬的痕迹。猪栏里,经常狂奔着一两只顶着一头米糠的耗子。母亲的蛋糕,藏在床底下,还没来得及送人情,也被耗子咬开袋子吃得一地碎屑。木质的碗柜更是被耗子咬得缺胳膊少腿的。

最恨的就是耗子抢了我们那冬天的、母亲藏在地窖里的、甜甜的、凉凉的、水分足的红薯了。漫天飘雪的日子,如果能有那藏了一个冬的,变得超甜超脆的红薯,或生吃或烤着吃,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就是这小小的愿望,也往往被耗子所破坏。当母亲笑眯眯地从那堆扁谷里摸出一个红薯时,才发现,不是被啃了一半,就是被啃了一大半。笑容凝结在母亲脸上,愤怒充满了她的眼睛,“这些该千刀的家伙!”

冬天还有那种在地里的豌豆和蚕豆,今天种到地里,保证一个隔夜,就被耗子刨开泥土,拨皮吃肉,偷个干净,再补种再补偷,如此反复,直至把种子拌上农药。但刚冒出来的新芽芽,又成了耗子的美食,一段段一截截地帮人“收割”在地里。

耗子的肆无忌惮也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平日里偷了妈妈的饼干、红枣之类的,被妈妈发现后,三姊妹众口一词:“肯定是耗子偷的!”

也有例外,我们居然偷吃过一回耗子的粮食。

那是一个放学后,我和姐姐弟弟一起背着书包回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循着香味,我们来到了母亲房间的桌子旁。这是一盘多么诱人的炒米呀!黄澄澄,香喷喷的!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丝毫没顾及这次的炒米比以往的硬比以往的谷粒多,三姊妹一顿抢食,几分钟时间,盘子里一粒不剩。然后,该砍柴的砍柴,该寻猪草的寻猪草,该淋菜的淋菜。

忙了一天的母亲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那盘炒米,在她发现粒米不剩时,狠狠地暴揍了我们姐弟一顿,边打边骂:“还好吃不!还好吃不!”打完,一个人号啕大哭:“如果你们三个今天被毒死了,我还怎么去见你们的父亲呀!”

原来,母亲炒了一盘米,是准备拌上农药来毒耗子的。没想到被我们三姐弟当零食吃了个精光。多年以后,母亲对这事还心有余悸,她说,一直不敢在家放药就是担心家里的孩子,没想到,都上学了,还发生这样的事,幸亏那次还没来得及拌药。母亲更是经常劝诫舅舅姨妈姑姑他们:“家里有孩子的,千万莫放老鼠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2020-01-12

00:00:00:0释然149555302做了一回

耗子的恩人/enpproperty-->2020-01-12

00:00:00:0释然14955530c1495553.html2做了一回

耗子的恩人/enpproperty-->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