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们都在晒各地的初雪,株洲呢?飘飘洒洒、轻歌曼舞的大雪却不知何日而至?不过,冬日的夜晚,正是围炉夜话时。
于是,我便想起儿时的冬夜。
山里的夜晚天地连成一体,全抹成了厚黑时,小山沟里,我们家屋上积雪如棉,瓦下吊着一排锥状冰柱,低矮的土墙屋内,仅有的一盏煤油灯却是那么明亮。
吃完晚饭,在厅屋中间,我们摆好几条长而且高的木凳,把一个直径两米的大盘子放在上面,父亲把晒得裂开的油茶堆到盘里,我们一家都围在旁边,任务是每晚要拣两盘的油茶。
虽然围着焙笼,不会太冷,但这么枯燥的事,我们兄弟姊妹都是不愿意的。母亲早就看穿了我们的心思,她说,油茶里有毛栗。她这么一说,我们就来了劲头,果然,在把油茶壳和油茶籽分开拣时,我们不时能从中找到几粒毛栗。找到后,我就马上剥开来吃。那个吃不饱的年代,竟然有这么清甜的毛栗,那就是美味!哥哥姐姐们也找到了,不过,他们没有停下来,而是丢一粒放在口里,加快了分拣的速度。我的头脑里,只记得找吃的,倒是忘记了分拣茶籽的单调了。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在好早以前,就用她的方法晾干了毛栗,藏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每次在父亲用簸箕装油茶倒入盘子里之前,母亲就会偷偷地撒一把毛栗放在油茶中。
不要分拣油茶的晚上,母亲就会早早地把一个大火缸准备好,上面罩一个结实的木框,盖一个打了好多补丁的大的旧布单,六个人同时把脚放在上面都是暖烘烘的。一切停当后,只等母亲落座。
母亲读过三年私塾,在我们那里算是一个小知识分子。她总能说出我们喜欢听的故事。
“今天讲的是一个科考的故事。一个书生到京城去考试,借宿到别人家里。晚上,坐在火炉边烤火时,主人有意试探这个书生,就出了一个对联让书生对,‘炉红炭黑灰似雪’,这个书生想了半天,还是对不出来。”
母亲笑着说:“你们几个对一下看?”
我们哪里对的出?一阵嘻嘻哈哈后,催着母亲快点往后讲。
“那书生赶到京城,考到最后一关时,他与其他人坐在一个大厅里,由皇帝当场出题。皇帝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谷黄米白饭如霜’,要考生们对对联。这个书生突然想起那晚的对联,觉得正好对上,马上写好交给皇帝。皇帝一看,又惊奇又高兴,说是对得太好了,文思敏捷,当场就把这书生定为状元。”
有时,母亲会让我们猜谜语。她手里有一个罐子,里面装着南瓜子,用盐炒过,吃一粒,满嘴都是香的。只有外婆来家里,母亲才抓一把出来,我们也顺便可以享口福。
母亲说:“猜对了奖一撮南瓜子。听好了,天上打鼓鼓不响,磨砖铺地地不平。猜一下,这是什么人?”
二哥厉害,母亲话音刚落,他就猜对了,他说:“是聋子和跛子。”
母亲又出了一个,“两兄弟,并排戏。你杀我,我杀你。猜一件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在屋内搜索着。
妹妹眼尖,反应快,急急地说:“不准抢,我知道了,是门栓。”老式木门并排两个栓,要把门拴好,就要把两个栓互相插进对面的孔里。
最后,母亲会平衡一下,我们都能吃到一撮香喷喷的南瓜子。
姐姐是大队上的花鼓戏演员。有时,她会教我们唱花鼓调的扯白歌。扯白是我们这一带的方言,就是撒谎的意思。
“今日无事把歌唱,唱的就是扯白歌。犁田犁出个野鸡子,砍柴砍出个鲫鱼婆,麻雀窝里生鹅蛋,风吹石头滚上坡,对面山上獐咬狗,叫鸡公来把豺狗拖……”
如今,老屋早已消失了,冰天雪地只是一个停留在记忆里的一个词语,但是,那时冬夜围炉的情景,还是那么清晰、温馨。
2020-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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