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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事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株洲日报
曾治平

早晨,太阳永远从前方左边的高山顶上滚上来,顿时,金光灿灿的阳光越过矮山矮树,照在窗子上,照在我的床上。这时,总会听见母亲的声音,“儿子,快起来,太阳晒脸了。”我感觉阳光热舔着我的脸,暖暖的。我还想睡一会,等到母亲喊第二声时,我懒洋洋地起床。

土屋在一个静谧的小山冲,四季分明,人迹少至。屋前是一个禾坪,坪下是一口小鱼塘。坪边矗立几株枫树,高大,春天满树茂盛绿叶,秋天枫叶红,红红火火。冬天叶落尽,树杈上有几个鸟窝,空空如也,我们怎么在春天没想到爬上去掏蛋?小竹子杂在荆棘丛中,共生共长,相携相伴。翠鸟在树下的塘边的眼里,温馨地住着。春夏之交,听得见唧唧的叫声,那里有幼鸟。常言说,靠水吃水,翠鸟靠水,它们时不时地扑通一声,将头扎进塘里,尖嘴叼着小鱼归,轻巧的身子钻进眼里,喂崽去了。

春天一个傍晚,太阳挂在树梢上,但天光光,小小的我独自在塘埂上玩。突然,我发现倒影在塘底的光光的天空上,一个圆圆的大凸盘伸长着蛇头,在飞,我慌了神,一时不知圆盘在天上飞,还是在塘底飞。我从没见过,吓得双脚哆嗦,忙跑回家,扯来爷爷,指给爷爷看,但圆盘无影无踪了。爷爷说是航鱼,也就是鳖,如果当时用巴掌击水,航鱼就会就地钻进泥里,躲起来,这时,下塘准能抓住航鱼。

盛夏的中午,烈日炎炎,农人回家吃中饭,将一头头累得疲倦的水牛放在塘里。塘本来就不大,水牛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个牛角向天的头,半闭着眼睛,尽情地泡澡,享受难得的休憩。我们几个会玩水的小孩,光着身子跳到牛背上,骑着,或者双手反抓着牛的两角,摇摆着仰睡在牛背上。刺眼的阳光,让我们眼冒金星,随着牛背的晃动,我们似乎睡在梦幻的摇篮里,天旋地转,不知自己飘向哪里。塘本来不大不深,人牛嬉戏,满塘浊水。鱼儿不安,跳跃着,落在我们的肚皮上,滑溜地落水。或许,水蛇从我们的肚皮上溜过,也未可知。鱼经不起吵,在荫凉的树下,张开一片嘴,吸氧。个别的草鱼,翻白,我们抓回家,做晚餐。一个夏天下来,我们晒得脱一层皮,变得黑不溜秋的,但身体棒棒的。

塘前是一片良田,往左向着四个山冲延伸,往右向着江渠奔去。沿着山脚,沿着田岸,几条小小的水圳,长年累月,细水长流,圳底绿草茵茵,田里禾苗青青,堤岸藤蔓交织,夹着圳里一条变幻无穷的蓝天白云,蜿蜒而去。小虾小鱼逆水而行,土青蛙,铜青色,笨拙地爬行,样子吓人。蛇出没,不声不响,吓得青蛙一顿乱跳。乌龟土鳖乱爬,一不小心光着脚踏上去,吓得哎哟一声,趔趄摔倒在地。秋收时节,整个田水流干了,田坝,用手掌合成一个勺,将田坝里的水舀干,双手慢慢在泥里耙着翻着,一条又一条泥鳅和鳝鱼,乖乖就擒,装满一鱼篓子。三四两重的土鳖和乌龟,随手扔得远远的,无人吃。巴掌大的石蛙,样子怪模怪样,碰到算倒霉。

冬天,很冷,雪一场接一场地下,早晨起来,积雪尺把厚,出不了门,用热水泼上去,雪冒着青烟似的热气。父亲用锄头开出一条小小的通路,母亲到井口取水做早饭。冰凌长长地挂在屋檐下,晶亮透明。傍晚,用竹竿一扫,哗啦啦地扫断一排。明早起来,冰凌更长更亮。掰断一截,含在嘴里,冷得牙根发抖,喉管痉挛。母亲拿出一个瓦罐,装入白雪,烧了笋壳灰,放在瓦罐里,再将鸭蛋放入,撒上盐。冰凌长长,但大年近了。春节,我们品尝美味的咸蛋。

山边一口清泉,汩汩地流不尽,捧一口喝下,润喉甜心,流出的汗也是清爽的。不知是一条小鱼还是一个小动物,在泉底掀起一圈浊浊的水,泛开来,很快沉淀下去,又是清清的,几张稚嫩的脸现在泉底的山水间,阳光在脸庞边闪亮。一只嫩小的青蛙,从草丛里跳进泉水里,划着小小的双腿,一群波纹荡漾水面,我们稚嫩的脸无限拉长,变成一群怪兽,吓死我们了,我们一哄而笑,飞奔山上。山上四季摘不尽的野果子。春季,满坳的茶树,到处挂着茶耳,片片的,圆圆的,雪白的,粉红的,厚厚的肉,吃起来脆甜。弄根稻管,或折根空心植物管子,插进茶花,与蜜蜂争蜜,深深地一吸,一股甜甜的清凉的蜜冲到舌头上,生鲜可口,沁人心脾。还有映山红,摘几朵红艳艳的,贴在脸蛋上,美丽脸庞,塞进口里,有时它贴在上颚,用舌头卷下来,味道酸酸的。夏季,黄刺果,长在有刺的杆上,流着口水,伸长手,忍受刺伤,也要摘到它,黄的,有酸味,红的才甜。秋季,猕猴桃,毛茸茸的,像圆鼓鼓的小老鼠,可爱极了,摆弄在手掌,舍不得下口。冬季,柿叶落尽,暗红色的柿子,孤独地摇晃在寒风中,杂在杂树或荆棘丛中,等待伊人采摘。剥了皮,塞在口里,甜甜的。

我愿时间停止,我愿不长大,永远生活在童年,在那个小山冲里玩耍,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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